“都下去。”李琮挥走散了众宫人。
“娘,不是她。”
“怎么不是她,敢动本宫的洗脸水,没当场杀了她算本宫慈悲。”
李琮听娘亲开口就是“本宫”就晓得这次她真的气极了。
“我没说事情不是她做的,儿子说的是——不是她。”
贵妃这才回过头,皱起眉细想儿子的话。
“进宫帮你的人不是她?”
贵妃压低声音耳语。
李琮点点头,“可以放胭脂出来了吗?”
“你既看不上那丫头的色,她脑子也不够使,用了她早晚得受她连累,不如娘替你解决了这个麻烦。”
“她有什么用?”贵妃冷然道,“没用就留在掖庭好了。”
“我现在来找她拿消息,你说有用没?”
“那个真正替你做事的是谁?”
“娘亲莫管。”
贵妃点头称,“可以先放胭脂出来,你连娘亲也信不过,做事的人你说出来,娘替你看着点。”
“不必,她很稳妥。”李琮看看贵妃神色补充说,“需要娘亲帮忙,我会告诉的。”
贵妃始终不肯松口。
“娘娘考虑清楚,当年让我夺嫡的是娘娘,我已顺从娘娘,既然娘娘这么爱拿主意,那就娘娘自己去抢这个皇位自己坐上。”
李琮从地上站起来,弹弹袍角,看了母亲一眼。
曦贵妃无奈地叹口气,她就怕儿子突然甩手,软下口气来哄他,“娘都听你的还不行吗?”
李琮走后,贵妃喊来玉容,玉容跪下时眼睛还红着。
“玉容,你伺候本宫有多少年了?”
“回娘娘,八年了。”她抽泣一下。
“我待你如何?”贵妃声音听不出情绪。
玉容琢磨着主子这么问的意思。
“你照实说就行。”
“主子对我一家恩重如山。”
“那倒谈不上。”曦贵妃淡淡地说,“不过,你跟了我一年你一家子最少比从前多出息千把两银子是有的。”
“后宫妃位多少出息?”
玉容答,“三百两一年。”
“所以,一千两银子,已经很多了。多到你哥哥除了你嫂子又纳了房妾,还偷偷养了外宅,他与外宅生了两个儿子,小儿子已经四岁了。”
玉容深深俯下了身子,头上密密出了一层汗。
她一家子被贵妃的堂兄安排了差事,都明白贵妃什么意思。
家里为着防备有什么不测,别断了家里的根,让她哥哥偷偷在外头养了外宅,就为生儿子,续上家中香火。
这个外宅和生下的孩子并没有上报。
主子也从没提过,她一家都以为做得隐密。
没想到连这种事贵妃也查得这么清楚。
“你哥哥这几年置了几个铺子,多少亩地,我都是知道的。也为你高兴。”
“我希望跟着本宫的奴才都能过得好,不然谁还愿意为本宫做事?”
“但是胭脂这件事,你不该这么做。”
“李琮把她送入宫中,有他自己的意思,不为别的,你懂了吗?”
玉容磕了个头,“奴婢知错了,娘娘宽恕。”
“等你二十五,本宫亲自为你指婚添妆,你要知恩,心眼放宽些,你是能跟着本宫走到最后的人,再与别人斗气,你就太小气了。”
“我的儿子空有个好皮囊,并非女子良配。”
她幽幽长叹,“宫里的男人多凉薄,我要给你寻门弟中等,个人品可靠的。”她早看出玉容对李琮存了别样心思。
“你嫁过去为主母才能过上安稳日子。”她说得语重心长,无比诚恳。
“不管再来什么人,地位也不可能越过你,你是我宫里最后的娘家人。”
玉容前头的认错是出于对主子狠辣手段的恐惧。
此时已经被贵妃的贴心与体已话感动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奴婢真的知错了。”她不停磕头认错。
“行了,去把胭脂从掖庭领出来吧,以后按她的品位安排差事。”
曦贵妃看着玉容退出紫兰殿,嘴角勾起一抹淡然无聊的笑。
驯服奴才不过如此,大棒加萝卜,打一巴掌一定要给个甜枣。
她什么也不在乎,只是不允许有人对儿子不利。
可惜她无法只手遮天。
有人就不买六贤王的账。
李琮去玉楼碰了个软钉子。
在楼下等了半天,才等到了姗姗来迟的阿芍。
见到王爷,这位漂亮却出身微寒的老鸨,不卑不亢行个礼,抬头与李琮眼神碰撞毫不躲闪。
并没有寻常奴才见主子的拘谨。
“六爷是来问账目的吗?”
“并非,我此来有些事与你商量。”他说着要向玉楼中走。
阿芍玉臂轻抬,将他拦下,“爷低调点吧。这里的东家是必须保密的。”
她轻声说着,“爷若不是来寻欢且请回去,有事用信鸽送密信不要亲自过来。这是提前说好了的。”
“账目每月会送到府上,银子也会及时以您的名义存入丰隆。”
她淡淡汇报,实际是挡下了李琮。“我有重要事在信上说不清,只能当面说。”
“曹氏的事?”阿芍一语道破。
那语气只当那是极普通的一件小事,压根不值得这样兴师动众。
李琮只觉得被一个青楼女子小看,登时来了几分气。
“你可知此事事关重大。”
“知道。”她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不在意着实让李琮不舒服。
“你……既是知道了,难道有办法。”
“我等宫中的密信。”阿芍的谎话随口就来。
她等的是金玉郎的信。
执行的金玉郎的命令。
钱每月照给,帐上的主子是李琮。
他是玉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