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起了好奇之心,“说,饶你罪过。”
“娘娘可知欢喜楼?”
贵妃没吱声,胭脂只得接着说,“玉颜粉是欢喜楼的一宝,姑娘们第二天要见重要客人时,才会在前一天,按量敷在面孔上,第二天容光焕发去见心上人。”
说完她俯下身子,很怕这女人突然发起疯处置她。
过了很久,对方都没出声。
在她想要抬头时,贵妃淡然道,“起来吧。”声音里透着一股疲惫、无奈和自嘲。
“贵贱原是一样的。”她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这东西还有吗?”贵妃又问。
“娘娘可能不知,现在欢喜楼乱得很,这东西现在不好找了,奴婢可以试着找找方子,回来咱们自己配。”
“好,若找到了,有重赏。”贵妃慵懒地挥手打发她离开。
胭脂斗胆问道,“不知娘娘有何重赏。”
贵妃愣了下,突然来了兴趣,嘴角挂着一丝讽刺的笑,“你想要什么?”
“奴婢用玉颜粉的方子和驿县至皇城的粮道官职,换紫兰殿头等掌事姑姑的位置。”
贵妃一下坐直,眼睛精亮,“你说的可是最紧要的皇城粮道三品实职?”
“正是。”
她冷笑一声,“王爷一直想把这位置换成他的人一直没做成,凭你?”
“娘娘安知奴婢身后又是谁支持的?”胭脂沉着应答。
“不然王爷为何费这么大事,将奴婢送进宫来?”
贵妃思索了一会儿,“我原看不上你,现在看来你机智不机智不好定论,胆色倒足,敢和我讲条件。”
“若是没胆子又没机智,王爷也不会平白送我入宫,他是什么为人,娘娘最清楚。”
“你就不怕我不知道你是何角色就处死了你?”
“奴婢死过一次的人,从不怕死。”
“好!”贵妃站起来在紫兰殿来回踱步,“好个大胆狂妄的胭脂。”
“我就喜欢这你份胆气。”
“你若和你那宫中一同做事的好伙伴将此事做成,本宫许你长姑姑之职。”
胭脂对这个结果很满意,宫女最低是正八品,从正六品开始才能被称为姑姑。
姑姑上面是从五品的长姑姑,六品以上的妃嫔才配备这个职位的宫女。
贵妃品阶能配一位长姑姑,胭脂知道曦贵妃对自己很大方了。
长姑姑是紫兰殿最高位份女官。
想从从五品做到从四品风仪女官,曦贵妃得升为皇贵妃,下面的奴婢才有可能升迁。
目前,她是贵妃,宫里没资格配从四品的宫女。
妃位之下的各宫嫔妃只能用从六品以下宫女。
所以大家都是宫女,跟的主子位份越高,宫女晋升的空间越大。
胭脂混到长姑姑后,别宫的掌事姑姑见她都要行礼,更不必说玉容。
而礼教司仪,正四品女官,有资格教导正七品以下小主!
奴大欺主正是由此而来。
胭脂磕个头道,“那贵妃您等着好消息,咱们主仆双喜临门。”
她身后不止站着王爷,现在还有贵妃。
玉容再也不能成为她的威胁。
不过现在她还只是个宫女,还需忍耐。
凤药来时,她正打扫自己的配房。
她住在主殿的西配楼,配楼盖得低矮,房间也小。
好几个宫女住一间,只是个简单睡觉的地方。
好在贵妃将一间单独配房分给她一人居住,好好收拾一下,虽小也比那么多人挤一间舒服很多。
她心情大好,只觉屋里一暗,回头看到凤药站在房间里,关上了门。
“我要出宫一趟,之后开始行动。但是成与不成还在两可,我还没和金大人通过信儿。此次动作,配合得好最重要。”
“你这里等我消息就好。还有,我搞到些钱。”凤药晃了晃她手中沉甸甸的银包。
“我也搞到了。”胭脂撇嘴一笑,两个指头夹着银票一晃,“千两大银号,见过吗?”
“行了,要置办什么东西告诉我,我一并给你办了。”凤药接过银票。
“这里真是金银窝子,来钱太容易了,想想我们从前受的罪,开个小羊汤铺子,起五更熬半夜,赚那几文大钱,呸。”
“行了你,没事我走了。”
凤药接过银票,她打算帮胭脂理置些良田、商铺。
胭脂这一进宫,没几年出不去。她既不打算找男人,钱就是最大的保障。
出了宫,她先去看了自己的“爹娘”,给他们留下百两银子。
又到镇上铁匠处,给大东营村每家订了全套农具。
这才又去王府,她回村时不想张扬因而换了粗布衣裳。
到王府门口,门房认了半天硬是没认出她。
恰老王头经过,凤药喊了一声,“去通知你家王爷,凤药来了,再不让进我就走了。”
老王头定睛一看,哟,这主儿回来了,王爷给她亲手沏过茶,作过揖。
回头吼了门房一声,“认衣服不认人的瞎眼玩意儿,凤姑娘回来了。”
忙忙躬身将凤药迎进王府大门。
“您慢慢走,咱先去通传。”
凤药拿了个银锭塞给老王头,对方喜得眉开眼笑,一溜烟蹿没了影。
等她走到微蓝院,院中所有丫头们排成两队,见了凤药一起半蹲请安,口中齐称,“凤姑娘万福。”
王爷和小姐并肩站在台阶上微笑望着凤药。
两人在前,将凤药带入她早已熟悉的主屋中堂里。
这里她来过千百遍,但没像今天这样踏上过台阶。
连平日玩笑惯的云之眼中也出现一种她有些陌生的意味,不似从前那亲密,带点疏离,却让她很舒服。
之后很久很久,她在宫里浸淫时日长了,才明白那叫敬畏。
进了中堂后,将招待贵客的该有的程序走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