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郎拍拍她的背,“说傻话了,我这么坏的人是不会轻易死掉的。”
“那今天究竟怎么回事?”
玉郎沉默着,思索要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这不是一句话能说清楚的。
“大约,因为我说到底是个自私的坏人。”他的回答让凤药有点迷惑。
“远离你,才是对你好,到你身边只是在对我自己好。”玉郎又加了一句。
“我这一生只想对得起自己,但现在,这个名单里我想加上你。”
玉郎突然痛苦地将她推开,“因为我做不到,情到最后是一场空,会给你带来多少伤害和痛苦。”
“我不能总是做坏人,我想做次好人,离你远点,可是……”
他无力地垂下头,眼中含着万语千言,只说出一句,“我每天静下来,都会想你。”
“我已经克制了,但克制不住。”
凤药从迷茫变为喜悦,管它后来怎么样,人到最后还都不免一死呢。
“我想对得起今天。”她伸出手,伸向玉郎。
两人拥抱在一起,玉郎在她耳边用力呼吸,她的发香在他难眠时总会萦绕心头。
他想把这气味刻入骨中,在相思难解时,用来回味。
“你记住,在宫里有难时,把自己放在第一位,不管用什么方法,先保住自己,我会帮你。”
“不管用什么方法?”凤药抬头看着玉郎。
“对,换个词吧,不择手段。”玉郎平静地望向她眼眸深处。
“污蔑也好,背叛也罢,造谣、中伤、攀咬……我只要你活着。”
“那样的凤药,你还会喜欢吗?”
“你道我是什么好人么?这些事只要需要,我都做得出来。”
玉郎收起柔情,眼睛闪着寒光,“想成大事,就别拘小节。”
“我也反问你一句,这样的金玉即,你喜欢吗?”
凤药没有回答,抱紧了玉郎的腰。
“我得走了。”玉郎推开她,深深望了她一眼,又看看她从入宫就插在发间的那支翡翠簪,头也不回大踏步走出暖阁,转个弯便不见了。
她久立窗边,望着玉郎消失的方向发呆,思索着玉郎说的每句话。
第二天,粮道输送官被贬之事传遍朝堂。
皇后盛怒,不只因为一个小官员被贬,而是生气,这几次不顺心都是因为这个新进宫不懂事的丫头。
别人都没事,偏她出个宫就遇到官吏上门催粮。
那些官儿在外一向如此的,皇上又不是不知道,偏这次皇上就生了气。
可她无法进言,甚至太师一党对贬职官员也不能保,此事事关皇上颜面,事关政令不通。
说白了,皇上下的圣旨是无效的,这层遮羞布一旦被撕开,事情就难以收尾。
此事牵连甚广,不能深查。
事到如今,最关键的事是快点将这个肥缺用自己人补上。
玉楼正上演着一场好戏。
正如弦月所说,曹七郎开始常住玉楼。
当大家都为粮道输送官免职而震惊时,他却沉溺在温柔乡中不可自拔。
弦月穿着苍青丝绸寝衣,身体美妙的线条在丝绸的覆盖下,犹如最珍贵的礼物。
七郎的手把玩着他的一缕黑发。
弦月将七郎的一缕头发同自己的头发绑在一起,拿起一把锋利的小刀,一划,头发飘下,被七郎粗糙的大手接在掌心。
“放你荷包里。”弦月起身,接过头发塞进七郎荷包中。
两两相望,七郎心神激荡,他将弦月轻轻拥抱在怀中,像抱着稀世珍宝。
门在此时不合时宜被人推开。
凰夫人穿着一袭玄色锦衣,纤腰束着苏芳宽幅腰带,更显人苗条利落,脚上同穿着苏芳色千层底鞋,鞋面缀着大颗珍珠。
头上未插戴任何首饰,一头乌发全部梳起来,盘成简单的单螺髻,表情严肃。
七郎坐直身体,他的外袍敞着,露出结实的胸膛。
凰夫人走到他面前郑重行了个礼,七郎惊得从床上跳到地上,扶起凰夫人关切地问,“夫人是有什么事吗?帮得上忙,七郎绝不会袖手旁观。”
“正是有事求您。”凰夫人道,“皇城粮道运输官被免了职,我想请您说服你家二郎,上折保举太仆寺常太卿调任粮道官。”
“常宗道?”七郎皱起眉头问。
“正是此人。”
他转着眼睛,这人他不算熟,不过听说常宗道为人清正,先帝在时,曾任过省粮道司丞,主持过军粮输送事务,很负责。
他年纪同自己二哥差不多,已近五旬,二哥该是熟悉此人。
“为何要我二哥上折子,他的事我怎好开口,我可以自己上折子。”
“太仆寺卿一职官居从三品,调至皇城粮道属明平暗降了,但实际却能落好处,他自己应该不会有意见。”
“你的折子可上可不上,他与你关系不大,你级别太低折子无足轻重,还是让你二哥上。”
凰夫人面容平静,表达得很清楚——你可有可无。
曹家仁途最顺的就是二郎,现居要职,与常太卿是同年,过从并不密切,比较中立,说话也有份量。
可是二哥是个城府颇深,为人古板之人,七郎谁也不怕,在这个家中,最怕的就是二哥。
他平日寡言,开口就是道理,虽是一介武夫,却并不像家里其他人那样讨厌文人,结交很多朋友也是文官。
二哥自己有间书房,在曹家算是颇通文墨之人了。
七郎虽然还没明白此中牵连,也知道凰夫人开口必有重大关系。
二哥可否被自己说服,他完全没有把握。
寻常事情他是不会向皇上进言的,他常教导家中子侄辈“万言当前,不如一默”自古以来祸从口出。
多少人因为多说一句话而被灭口。
七郎不想答应自己做不到的事,也怕此事牵连家族。
弦月紧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