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戏的师父。”
元仪感觉到了李琮的不快,仍直爽回答。
梅姗与其他几个姨娘也看到了李琮阴下的脸。
梅姗起身淡然道,“元仪是小孩子心性,我带她闹着玩罢了。”
“我却是认真的。”
元仪坐下来,仍带着浅笑回答。
“你该协助王妃管理后院,莫总想着玩耍,把那些拳脚也放一放。女人家该有女人家的样子。”
“女人家该什么样啊?”
全院一片寂静,所有人白着脸听着元仪一句句顶撞李琮。
这个时候按礼数,就算是正妻身份也该起身离座向李琮赔礼。
口中该说,妾身知错了,日后请王妃姐姐指教。
妾身定恪守王府的规矩,做好侧妃本分。
云之也一时呆住,没阻止元仪。
大家停杯投箸,纷纷看着李琮。
席上只余元仪一人还在吃东西。
捡着自己喜欢的菜夹上一口,细细品尝。
“嬷嬷告诉厨房,今日海参发的不够好,咬到最后有点硬芯。”
那嬷嬷很怕李琮暴起捶元仪一顿。
刚嫁入夫家就因顶撞夫君而被打,她这个嬷嬷等着受死吧。
她一头冷汗,眼睛盯着李琮,防着他跳起来,那样她便扑上去护住元仪。
打她一顿也比打到元仪强。
李琮娶妻纳妾这些年头一次被一个小丫头片子顶得还不上嘴。
他将手中杯子重重砸在桌面上,所有妻妾统统站起了身。
只余他和元仪仍旧坐着。
元仪打量着大家都站起了身,她这才轻轻放下筷子。
慢悠悠站起来,恭恭敬敬对李琮道,“夫君,我们都站起来,大约是因为夫君刚才砸酒杯代表您生气了。”
“元仪年纪小,还请夫君教导,是在生元仪的气吗?若是的话,元仪错在哪里,请夫君明白告诉,下次元仪不敢再犯,今天元仪回房便将错误抄上十遍提醒自己记得。”
她说得认认真真,绝不似作假。
李琮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气得拿不住筷子,指着云之,“你教她。”
“妹妹,夫为妻纲,家中一切该以夫君的话为准则。”
“哦?哪怕他说错了也要照做是吧。”
李琮冷笑一声,“你能说出我的错处,便不必遵守。”
“你说女人家该有女人家的样子。”
元仪无辜地看着李琮,“我哪里没有女人该有的样子了?”
“本王只说要你多管家事不必再耍拳脚。”
“本朝哪条规定女子不能习武?”
“太祖皇帝打天下时,我太爷爷与太祖一同上战场,太爷爷身中数箭,是太奶冒着枪林闯到战场上,在尸山血海里将太爷背出战场,才有了后来的曹家满门。”
“六王爷愿意上门求亲也是看中我曹家家风吧。”
她徐徐进言,“曹氏女个个自小习武。不可因嫁人而偷懒荒废。这是曹家家训,王爷给个明示,嫁入王府是不是要废了曹氏家训。”
“这里刚好有嬷嬷在,给妾身做个证,以后回娘家受家中考较不要说是我自己偷懒才好。”
李琮拿起桌上酒壶扬手砸个粉碎,酒液溅了他一袍角。
元仪灵巧一闪,一滴没溅上。
她向李琮行礼,口中仍道,“请王爷恕罪,请王爷息怒,发火对身子骨不好。都是元仪不知如何说话,望王爷指教哪些话说了会招王爷不开心,好让元仪……”
她话没讲完,李琮迈腿走了。
元仪的嬷嬷急得两眼一黑晕在地上。
大家都面面相觑。不知是不是要散席。
元仪最先坐下,指着倒在地上的嬷嬷喊,“过来个人,把嬷嬷抬到她房里休息。”
“我还没吃饱,你们呢?”
元仪笑嘻嘻地用那对小鹿般的黑眼睛望着在座各姐妹。
鹤娘跟着坐下来,抚着肚子,“我生不得气受不得饿,肚子还扛着一个呢,姐姐既做东,容咱们吃个饱的?”这句是冲着云之说的。
梅姗则叫过下人,吩咐再上一壶温过的女儿红,“黄酒喝温的才美。”
云之坐下,先是发愣,突然爆发出一阵爽快的大笑。
众女子都跟着笑了起来,一时惊得下头人从院外纷纷伸头向里看。
梅姗接过酒给元仪满上,点着她的脑袋,“你呀你呀,真是个大胆的丫头。”
元仪满不在乎,“老师说过,除了生死,人生没大事。我们这样的人家若还活不好,岂不愧对祖宗?”
“这话怎么说?”云之反问。
“祖宗浴血杀敌,建功立业可不是为了子孙受气受辱的。”
“喝起来。”
“干杯。”
李琮以为自己发过火,宴席肯定要散,没想到微蓝院闹到半夜才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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