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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莉虞美人(2 / 3)

小院的大门还是十几年前的款式,乌黑的木门开合时会发出“吱嘎吱嘎”的动静。门外左右对称,是两个隐隐泛绿的黄铜门环,放到现在的审美是既不好看也没用处。

阿婆取下木头门栓,打开后装的挂锁,陈清也趁机探头打量,透过门缝隐约瞧见了外头那人,隔壁阮奶奶的宝贝孙子,阮舒池。

少年不过十来岁的年纪,看身形清瘦高挑,穿的是简单的牛仔裤和黑T。陈清也看不清他的脸,就见他抱了个簸箩,里头装了几串紫红色的葡萄。

“哦呦,怎么拿了这么多啊。”阿婆瞧着大半箩葡萄有些为难,想接下又像是想起什么缩了回去,“你们自己留着吃吧,夏天正是吃葡萄的时候……”

“今年葡萄长得好,收了不少都没人吃,奶奶挑了好的给左邻右舍都分分,那些推销不掉的就只能酿酒了。”阮舒池把簸箩送到阿婆跟前,“阿婆别客气了,快收下吧。”

“好好,替我谢谢你奶奶!”阿婆接过簸箩回身招呼陈清也,“清清,去装两碗鸡头米给小池带回去。”

“我们家今年没种什么,鸡头米还挺好的,让你奶奶和白木耳一起煮汤喝,对身体好。”

“……”陈清也装作听不见,她琢磨两碗鸡头米可比一簸箩葡萄贵多了,这种不等价交换还不如没有!

“清清干什么呢,快去啊!”

“知道了。”被阿婆再催,陈清也不得不动,背过身翻了个白眼,这才磨磨蹭蹭往屋里走。

怎么不知道多拒绝一下,两碗鸡头米也好意思收,客气客气真当客气了。

陈清也边走边吐槽,一时间对那个人人夸赞的少年印象变差不少。

“不用,我不跟阿婆客气,是奶奶她做不来这个,送给我们也是糟蹋了。”阮舒池跨了条腿进门,开口拦下龟速挪动的陈清也,“小妹妹,别去拿了,快过来把葡萄收下。”

陈清也最是乐得听这句话,揣上两只刚拿上的空碗,扭头蹦蹦跳跳就过去了。

“你这丫头,收了东西谢谢哥哥也不说一声。”阿婆哪儿会不知道外孙女的财迷属性,抬手敲了下她前额,又转头对阮舒池道,“一定帮我谢谢你奶奶啊。”

“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客气的。”

阮舒池正帮着陈清也装葡萄,小姑娘满心满眼都是红果子,根本不管旁人说什么。他看着觉得有些可爱,收拾起簸箩,微微俯身又问:“你是叫清清吗?”

陈清也这会儿才抬头仔细看他,少年眉眼带笑,脸颊一侧有个不甚明晰的梨涡,属于同班女生爱看的小说书里的男主类型。

他在很认真地看她,分明眼瞳中倒映的她自己,陈清也却觉得看到了什么正在闪光的东西。

“嗯。”

陈清也扭头避开阮舒池的视线,哪怕他的目光没有那些讨厌的人让她感觉得那么不适,却仍不习惯被这么盯着。

“是个很好听的名字。”

阮舒池笑笑,不在意小姑娘不善的态度,退开半步站直身子向阿婆道别:“那我先回去了,阿婆再见。”

“好!有空过来玩啊,阿婆给你煮甜汤喝!”

“有空来!”

少年跑出小院,几步路走进盛夏正午的阳光里,转瞬又消失在隔壁的院门后。

陈清也捧着两只碗和满满的葡萄,目送这位温润守礼的邻居哥哥离开,当然依旧对他没什么好感。

他看着总是笑眯眯的,装得比她还讨人喜欢。

即便刚才他夸了她名字好听。

陈清也这个名字是她妈妈起的,她的妈妈过去是县城小学的语文老师,是上过大学的文化人,这才在她出生时精挑细选了这个名字。

清雅的风韵是有了,可从头到尾除了她妈根本没人在意她叫什么。

又不是个男孩,她爸根本没正眼看过她,拖到要报户口也没给她起名的想法。最后用了现在这个,还嫌难念拗口,到头来她都不知道她爸有没有记住过她的名字。

陈清也走神时,阿婆已经合上了院门,陈旧木头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噪声,而后彻底挡死了日头。

其实阮家的小院和阿婆家是并排的,朝向相同,采光也该差不多一样。

譬如夏日里暖阳熙熙,爬山虎爬满整面灰砖墙,迎风簌簌颤动,在一场一场雨里变得油润翠绿。

这是陈清也爬两家中间那道矮墙看到的。入夜后无聊,她又爱极了隔壁整墙的爬山虎,偏偏自己家不长,就只能时常扒在墙头偷看。

她家植物不长是因为不见光,阿婆家正前方有棵古树,树冠巨大枝叶茂盛,在当地绿化部门是上了重点保护名册的。

这对旁人其实没什么影响,可不怎么修剪的树枝却唯独结结实实挡下了她们院里的阳光。

于是每年夏天,反倒成了越是烈日绿意繁茂,小院越是见不到阳光的时候,种的绿叶菜时常黄叶子。

送走阮舒池,阿婆戴上指甲继续剥她的鸡头米,人后还不忘说叨外孙女几句,什么要有礼貌要会说谢谢,不论别人如何待你,都得做个懂礼节的人。

陈清也不是很明白,有人愿意送她也乐意收,十分虚伪地感谢来感谢去,岂不是很没意思。

可她没反驳阿婆,乖乖应下,挑了串葡萄进厨房去洗。反正装乖的事她总做,阿婆想让她有礼貌,那就能装。

单独搭一小间厨房在屋外,一边的土灶没拆,另一边倒也装上了燃气抽油烟机。陈清也找了个塑料篮子,打开龙头,水管被暴晒一昼,流出的水温竟有些烫手。

陈清也拿把巨大的铁剪刀,一颗颗剪下果子,紫红色圆球落进水里浮浮沉沉好看得紧。

她好不容易剪完,伸手晃荡几下水流,葡萄随清水浮沉,可半晌过去依旧冲洗不掉表皮上的果霜。

陈清也盯着看了半天,最后还是没忍住,颊边泛酸,挑了两颗在水里仔细搓了搓直接塞进嘴里。

阮奶奶今年种的葡萄滋味确实好,果香馥郁味道酸甜,给人的感觉倒是和阮家的人一样。

她听说隔壁阮奶奶只有一个独生子,儿子和儿媳妇大学相识感情甚笃,现在定居新海都在高中当老师。家境殷实,所以显得家庭氛围也好。

早些年阮爷爷去世后,云城的老房子就只有阮奶奶独居。这位老太太称得上慈眉善目,不计较别人跟她嚼舌根,也是少数知道她家的事后没有在背后指指点点的人。

也不知道阮舒池有没有听他奶奶说到过她。

陈清也用力嚼了嚼葡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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