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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罗河萱草(2 / 3)

,我回来看你了。”陈清也从纸袋里拿出报纸平铺在墓碑前,又往蛋糕盘子里分别放上水果,"来看看你,顺便也来看看我妈。"

陈清也点完蜡烛站起身,向后退了一步,墨色的大理石碑上用金色勾上的阿婆名字、生卒年以及立碑人。当初碑前放骨灰盒的石板还是陈清也自己封上的,所以谁也不知道,阿婆的墓里其实葬了两个人。阿婆,还有陈清也的母亲。

当初公墓落成,镇上的人集体从后山迁坟的时候,所有人都抵制陈清也的母亲进公墓。

原因很简单,因为她是杀/人/犯,这样的人进公墓会坏了风水。往后谁家再出个意外,都会归结于陈清也的母亲,毁在一个死人的墓地上。

老一辈还试图用歪理说是,说她已经出嫁,怎么都没道理葬进娘家所在的公墓里。

阿婆一个人抵不过一群人,迫于无奈只能暂时搁置,可她始终没有忘记过女儿。

她怕陈清也恨她的母亲,怕自己百年故去后,女儿就成了后山上没人祭拜的孤魂野鬼。

所以阿婆最后的遗愿,是想和女儿葬在一处,她可以进公墓她愿意和可怜的女儿共享后人的香火。只要有人还记得她,她的女儿就不会是孤魂野鬼。甚至哪怕有一天她也被遗忘了,那也没关系,她作为母亲会再一次保护自己的女儿。

”阿婆,你一定很好奇,我怎么会这时候回来看你吧。”

陈清也半跪着,用湿巾擦干净墓碑上的浮灰,又撕开线香的包装整把点燃。同样的动作她又重复了一遍,点了两把,母女两人一人一份。

“其实我也不知道。”陈清也垂下眉眼,指尖抚上墓碑冰凉的正楷字体,“只是忽然觉得自己没地方可去,觉得很想你。

"想你拍拍我叫我清清,想想吃你烧的鸡头米银耳羹。’

”阿婆,你肯定在怪我吧。要是当初我没把房子卖了,至少现在可以躲回家,在家里做个你还在的梦。"陈清也揉揉鼻子,她其实不想哭,只是风吹得鼻子泛

酸,一度让她觉得要掉鼻涕下来。

"其实我过得挺好的。”她像是怕自己牢骚太多,惹阿婆在地下干着急,就努力扬起嘴角,扯出个不伦不类的弧度,“今年赚了不少钱,存下来的钱我买了辆车,是不是很厉害?说不定明年就能把房子买回来了。‘”我一个人挺好的,不用担心谁,也没有什么放不下的牵绊。所以阿婆,你不用担心我。”陈清也坐在墓碑前,膝盖曲起支着,胳膊架在膝上。她想,幸亏阿婆前后左右还没邻居,她现在也不算深夜叨扰别人。

她抬头望天,云城的夜晚甚至还能看到星星。陈清也觉得,此情此景就应该配酒,白的啤的都行,喝完会觉得这世上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伸手去摸纸袋,纸袋空空如也,这才想起来,酒被她留在车上了。

原本计划得很好,看完阿婆后找个地方喝点酒,喝蒙了就睡一觉,等睡醒了酒散了再开车回新海。回到家继续睡,睡过明天,回去上班。生日过不过无所谓,她主要不想看见阮舒池。看见他会想起蔺怡,想到她过去的十五年,然后在生日这天怨气更重。

这会儿线香已全部烧成了香灰,簌簌落在地上,被风一吹连痕迹都没留下。蜡烛倒是烧透了烛芯,火光还明明灭灭硬撑着不肯熄灭。

夜色更深也更觉凉意,陈清也终于想起时间,打开手机一看,不过简单陈情时间竟已经过了12点。想到门口大爷的话,她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浮土,反而不那么着急。大爷说不定都睡下了,真被锁在墓园就锁着好了,她也不愁去哪儿。

陈清也对着墓碑恭恭敬敬鞠了几躬,看那点蜡烛在风里最后摇曳几下,再逐渐灭掉。

她觉得自己应该再说些什么,今天是她的生日,27年前正躺在她面前的女人,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生下了她。虽然在她十来岁的时候,生她的人几乎可谓收走她的生命,可她好像也没有过太大的怨恨。那时她只是不理解,不理解为什么她会选那个男人结婚,为什么在他酗酒家暴成性的时候不离婚,为什么要选择那种方式解决问题。

不过现在,她好像懂了。

她明白,感情总是在一次次希望里走向失望。她妈是舍不得沉没成本,选了同归于尽,而她稍微好点,扔掉了十五年,只有偶尔的不甘作祟。

”...妈,我其实好奇你对我究竟是什么感情。是维系你和他之间的纽带,还是一个你切切实实在乎过的孩子。“我总觉得,你要是在乎我,就不应该走得这么决绝。还是,当着我的面。我经常会梦到那天,梦到你看我的眼神......

陈清也嗤笑一声,那手背蹭了蹭鼻子,语气无奈:"不过现在讨论这个也没有意义了。今天是我的生日,总得谢谢你给了我生命,给了我阿婆,让我觉得来一趟人世至少还被爱过。

她长长叹了口气,呼吸间尽是香灰蜡烛的味道,再开口讨夸奖的语气还和小时候一样。

“阿婆,你看我能这么说话是不是长大了?”风声哀鸣,只可惜眼前的碑,不会像阿婆那样把她搂进怀里,再说一句“清清真棒”。

"总之别担心我,再过几个月,过年的时候再来看你。好好做几道菜,再来看你们。"陈清也俯身捡起空纸袋,收拾起垃圾,复又打开手电。她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哪怕面对着一块碑,她还是有些舍不得阿婆。

走出那排墓碑,陈清也站在通道四处打量一圈。不远处的管理室已经熄了灯,她心里暗道不妙,想着门口大爷怕是也睡下了,搞不好就真得回来让阿婆陪着过夜。她搓搓口袋里的桃木枝,一步一步踩着自己的影子,很快到了门口。

果不其然,

她进来的铁门禁闭,上头还挂着把大铁锁。陈清也正犹豫是叫醒大爷挨顿骂,还是夜宿在此时,忽然发现铁锁像是开着口。

她伸手从缝隙去摸,果然没合上。

门口保安室里黑漆漆,陈清也抬眼望了望,把善解人意的大爷当做她新一岁的第一个好运。走出墓园,再锁上大门,陈清也往回走的步伐比来时轻快不少。

对她而言,来看过阿婆,就好像基督徒进忏悔室祷告,出来后解脱释然,而本质上都是想方设法和自己达成和解。

深夜里的风吹得陈清也有些发冷,长时间不回云城竟忘了这里的温差。她加快脚步,想赶紧回到车里暖和暖和。从最后一个巷口转弯,正是原来阿婆的小楼背面。陈清也一眼瞧见自己车边蹲了个人,她心一紧,伸手往包里摸防狼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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