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绩溪(2 / 2)

而购置了京宅、举家迁至京城,后来嘉泰元年,祖父被迫退出内阁,被贬至徽州任知府,便再次举家迁回绩溪祖宅,一直到叶采薇出生的第二年,叶渚亭被嘉泰帝亲自召回京城,绩溪的祖宅才再次成为空宅。

那里已经久无人居,叶采薇三人刚到绩溪,见雁便说自己先回去清理打扫,等到她们从姚氏的坟前回来,刚好可以入住。

叶采薇一心挂念生母姚氏,嘱咐了见雁两句,带着问鹂匆匆离开。

与容津岸和离之后,她因担心容津岸的骚扰,五年来都再未回过绩溪,这次有了机会,她自然是马不停蹄,带着祭品奔赴姚氏的坟茔。

谁知道,却遇见了她意想不到的人。

她十分庆幸自己这趟没有把叶琛带出来。

容津岸刚刚祭扫完,清冷淡漠的眼神扫过来,和那日在青莲书院里拂袖而去的失态模样完全不同。

“今日是叶夫人的生忌,大人刚好来绩溪办事,顺路过来看看。”他身后的容文乐对叶采薇主仆二人解释。

其实不难理解。

叶采薇的祖父,当年在任徽州知府期间,曾经数次资助过容津岸父亲的学业。而叶渚亭不仅因此早早便与容津岸父亲相识,两人还是同科进士,后来又先后遭遇贬谪、外放回到家乡。

姚氏从前是见过孩提时的容津岸的。

“家母仙逝多年,容大人有心了。”这一次施礼,叶采薇全是出自真心。

“大人会在绩溪多留两日,若是姑娘……哦不,先生,若是先生有事,可以到寿连客栈找他。”容文乐又道。

等到那两人离去,叶采薇这才收敛心神,郑重走到姚氏的墓前。

姚氏在她一岁那年离世,算起来,这座孤坟已有二十三个年头。但仔细观察,墓碑干净,周遭平整,祭品和香烛纸钱都收拾得一尘不染,定是有人经常打理。

可是,谁又会对姚氏的坟茔如此上心呢?

叶氏一族人丁单薄,连续数代单传,如今在徽州姓叶之人,能与叶采薇有血缘的,查查族谱,也早已出了五服;

姚家并不在绩溪,何况当年姚氏是不顾家人反对嫁给叶渚亭的,姚家人不可能来;

而这周围的邻里,当初叶渚亭在朝中蒸蒸日上时倒把绩溪的一切经营得井井有条,叶渚亭一朝失势,这些人也对叶家避之不及,更不可能还像从前那样对待姚氏的坟茔。

叶采薇想不明白,也不敢深想。

香烛熊燃,纸钱一遇上火苗,便迅速窜成了黑黢黢的灰烬,向上飞舞,叶采薇在姚氏的坟前跪下,面容沉肃,重重磕了三个头。

“阿娘,是女儿不孝,已经有六年没有回来看过你了。”

“阿爹那边,谣谣和她的夫君念着旧情,时常会去探望,女儿也不打算将他迁回绩溪来。虽然女儿原谅了他,但他是阿娘的夫君,阿娘你一天不发话,女儿就不可以代替阿娘原谅他。”

“阿娘,你是不是在怪女儿不回来看你?你已经有整整五年,没有入女儿的梦了……”

叶采薇擦了擦眼泪。

“至于容安,下一次,女儿一定带他来看你。”

“刚才来看你的那个人叫容津岸,是容安的父亲,他还是个四五岁小屁孩的时候,阿娘你见过他的。女儿和他已经和离五年了,就是因为他,害得女儿一直没敢来看你……他不知道容安的存在,阿娘最疼女儿了,女儿求求你,可千万千万不要在他那里说漏了嘴。”

问鹂在一旁兢兢业业烧纸,听到此处,忍不住抿唇笑了笑。

能陪在这样的姑娘身边,每一天都是开心快乐的。

主仆两人在姚氏的坟前待了很久。

叶采薇把藏在心里的话说完,又和问鹂一起将坟前全部收拾一新。等她们走回叶家祖宅的时候,却看见那扇漆黑的广梁大门,挂着一样十分惹眼、又明显不属于这里的东西。

走近一看,是见雁的手帕。

见雁的女红手艺特殊,一眼便认得,绝不会错。那手帕包着的还有一封信,说是见雁已经落到了他们的手中,若要赎人,必须在两人内拿出五千两来。

见雁被人绑架了,绑匪知道她们有钱,一来便狮子大开口。

叶采薇五雷轰顶。

“见雁她、她不过就是先过来打扫宅院,怎么就……”问鹂心急如焚,每一个字都在颤抖。

她与见雁从小就跟在叶采薇的身边,把彼此视作姐妹,一想到见雁可能得遭遇,眼泪便如瀑布一般哗哗外流。

叶采薇的心揪在了一处,每一下都在疼。

她不可以再失去任何人了。

“姑娘,报官吧,我们报官吧。”问鹂哭得嗓子都哑了。

这一次出来,与上次带学生去池州府城不同,只有她们三个女子同行,所带的银票不多,而绩溪距离东流接近五百里路程,若是返回东流取钱,一来一回,见雁早已命丧黄泉。

“我是罪臣之女,”叶采薇银牙咬碎,

“纵然,当初因着婚嫁逃过一死,但毕竟身份特殊,绩溪的县令也早已不是当初受过阿爹提拔的那位。如今,我以民妇的身份报官,以他们的作风,必不会好生对待。”

问鹂抓紧了叶采薇的手,两人的掌心俱是一片冰凉。

“只有两日,时间紧迫。”叶采薇一顿,

“眼前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容津岸,上次我帮他的红颜知己康和县主一个大忙,这一次,也该他还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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