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行。
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谁也没料到,Amy就是贺家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更想不到这个集团上下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贺米,第一次公然亮相就给了下属一巴掌。站在Amy身后的朱伊伊被吓了一跳。
在她印象里,Amy一直都是知心大姐姐的存在,面对夏宁西最多也就嘴上不饶人,其实她心底很软,要是真较真,早给夏宁西穿小鞋开了,还是头一回看她那么狠地扇人巴掌。
Amy环胸,皮笑肉不笑:“现在可以滚了吗?”夏宁西念叨着不可能,脸色灰白,失魂落魄地跑出办公室。“还有你们几个,看着我就倒胃口,"Amy最讨厌low男,暴露身份这事」足以让她心烦气躁,抄起几份文件扔过去,“还不滚?”总务部的人溜之大吉,治安科的人畏畏缩缩地往外退,留着科长一个人战战兢兢地抱着三台电脑,走前,还贴心地关上门。杂乱纷闹的环境倏地安静下来。
只剩下朱伊伊和Amy两个人大眼瞪小眼。Amy尴尬地吸吸鼻子:“我不是故意……朱伊伊歪了下脑袋:“你感冒啦?”
两人同时咳嗽一声缓解窘意。
Amy咧嘴笑:"我没感冒。”
朱伊伊眦牙:“你不是故意什……”
再次很有默契地陷入沉默。
朱伊伊努力地向上牵扯嘴角想笑一笑,可笑不出来。上司竞然是前任的姐姐。
这冲击也太大了。
她总算明白凌麦那天撞见她和贺绅接吻什么感觉了,冲击大得颅腔都能通风。
“刚才谢谢你,A…姐。”
连称呼都不会喊了。
Amy扶额,愁的啊,长叹:“这事儿还没完,只要集团间谍没查清楚一天,这锅你还得背。”
“清者自清,我相信时瞬。”
早晨的事不胫而走,一个上午传遍整个集团。除了惊讶Amy就是贺家大小姐,更关心的是朱伊伊这个"商业间谍”该怎么处置。在京城的名利场里,得罪时瞬,必定会被行业拉黑,到时候可不仅仅是被辞退那么简单,若是追究到底,经济犯罪牢底都得坐穿。两件事成了员工食堂中午的饭后谈资。
朱伊伊跟凌麦排队的窗口简直是风暴中心,周遭探过来的八卦眼神恨不得将她俩戳个窟窿,领餐拿菜的时候还被工作人员缺斤少两。凌麦气呼呼:“这群人忒势力眼了吧,以前听说你跟章特助有交情,个个都扒上来。现在倒好,集团泄露的事还没查清呢,个个就跟避瘟神一样躲着,午餐都少给量!”
朱伊伊一口包下只有指甲盖大的酸猕猴桃:“谁都不想趟浑水,理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先吃饭。”
“Amy姐亮出身份都只是把调查延后,这锅还是你背呢,你还有心思吃饭?!”
朱伊伊指了指肚子,食不知味地夹了筷卷心菜:“它不能饿啊。”饭吃得不安稳,下午工作更难熬。
Amy暴露身份后就没出过办公室,有事儿都是叫凌麦去跑腿。夏宁西更是早上那场闹剧过后人直接消失了,电话打不通,微信收不到,属于她的工作只能分配给部门其他人。
朱伊伊琐碎的任务又多了两份。
拿着设计图纸去复印室印刷备份,几个原本在说话的员工,瞥见她,立马噤声,转而窃窃私语。
“真是她泄漏的?”
“不确定,真是她的话,太没良心了。时瞬对咱们员工那么好,贺总和章特助之前还帮助过她,她脑子有病吧才膊肘往外拐。”“肯定是为了钱。”
“商业机密卖出去一份得大几千万,听说这次泄漏出去的虽然只是一个游戏角色的权杖设计图纸,但最低也值百万了。”“都有几百万了干嘛还上班!"寸头男员工惊呼一声,察觉自己声音大,立马压低。
另一个穿着束腿裤的男同事:“我觉得你们重心偏了”“怎么说?”
“甭管是不是她泄露的,都不干净。“他竖起文件挡住脸,“夜偷偷摸摸去高层,你觉得她去干什么?”
“你们是忘了章特助跟她走得近吗?”
“懂了。”
“陪睡呗。”
朱伊伊愠色渐浓,柔和纯粹的瞳孔溢出几分恼意,厚厚的一沓文件被她重重磕在机器上:“长舌妇这个词说的一点都不对,应该叫长舌夫。”“男人比女人话多多了。”
“也不怕烂舌头!”
朱伊伊暗暗诅咒他们得口腔溃疡,抱起文件就走,没回一样众口嚣嚣的部门,而是去了厕所,门一关,隔绝一切喧闹与探量。全世界都清净了。
拧开水龙头,双手捧着清水冲脸,彻骨的凉意沁入心肺。静谧的环境,冻人的冰水,使得晕晕沉沉的大脑从一团乱麻中抽出来,让朱伊伊以旁观者的视角,慢慢审视。
事情还没结束。
是谁举报的不难猜。
可真的只有夏宁西吗?
夏宁西虽然是个笨蛋,但不至于如此冲动,冥冥之中,她更像一条闯缸鱼,一个马前卒,一颗被谁用来试探局深或浅的棋子。今晚老年大学有活动,朱女士不在家,朱伊伊孕中期不敢自己做饭,怕油烟对胎儿发育不好,在家点了一份外卖。
外卖员打来电话说送到小区门口,让她下楼拿。朱伊伊腹诽外卖员偷懒,之前分明都是送到楼下,随手捞过一件大衣罩身上,蹬掉拖鞋,踩着防滑的长靴出门。
去拿外卖的路上,落着淅淅沥沥的小雪。
对面街停了一辆车,外壳纯黑,车型有点眼熟,不过看不清车牌。朱伊伊步履停了一瞬,没多想,拿上外卖就走。他人还在国外打官司呢。
冷风裹着雪花扑面而来,她拢紧大衣,余光不经意地划过楼下花坛的一抹黑影,视线骤停,脚步旋即顿住。
老小区黑灯瞎火,树影婆娑。
贺绅孤身坐在冷硬的长椅里,深灰大衣被雪水浸湿,晕出一片深沉。他两肘撑着膝盖,脊背松颓地塌了下来,指间夹了根燃烧的烟,黑暗中,一点火星明明灭灭。
他一口没抽,只是单纯而缄默地盯着。
过了会儿,烟蒂燃烧殆尽,他抬手把烟捻进雪里,漫不经心的动作攫着一股狠劲,露出几分恨意。
恨谁?
朱伊伊不知道,她更奇怪这人什么时候回的国,还出现在她家楼下。正准备走近询问,忽然看见男人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粉色手套,小小的一个,还不及他手掌的五分之一。
是双小孩子的手套。
粉嫩粉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