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意识到冷之前,他手里的外套已经递过来:“穿着吧,省得冷。”
他可能真的很喜欢C家的衣服,性冷淡风太契合这人身上的清冷劲儿了,一般人还真穿不出那个味道。
这一幕有些熟悉,那年的五月舞会,也是C家的西装外套,也是如同雪天推开窗的香气。
也就是这个瞬间,林姰意识到,这件外套裴清让一直拎在手里,并没有穿的意思。
会不会是,专门给她带的?
想多了吧?
林姰把衣服披在肩上,轻轻拢了拢领口,独属于裴清让的气息铺天盖地。
她第一次直白体会到两人的体型差和身高差,他个子高但是人很清瘦啊,怎么穿在他身上剪裁合体的西装,在她身上竟然这么大,肩膀宽出来这么多,下摆已经快到大腿中部。
夜凉如水,她不知如何措辞,索性开门见山。
“领证对于你来说是不是一个巨大的麻烦?要涉及财产、股权,结婚之后的收入还会变成婚后财产。”
“但是我堂姐就在民政局工作,假结婚不领证一定会被她知道,你也看出来了,她妈妈跟我妈妈不对付,所以她对我也有点幼稚的敌意。”
裴清让垂下视线。
宽大的西装外套衬得她脸更小,眉眼倔强不温柔,嘴唇看起来很软,却也总是说出一些伤人的话。
而在他开口之前,她已经做好决定:“所以裴清让,我们要不要找个合适的时机说已经分手?”
虽然到时候她肯定会被亲戚议论、被当成攀高枝失败的反面教材、被亲妈逼着继续相亲,但是比起领证给裴清让惹出来的麻烦,可以算是不值一提。
林姰说完,半天没有回音。
这人是不是一心搞研发导致没怎么经历过社会毒打啊?
难道他不应该为她不图财不图色庆幸吗?
他可是裴清让啊,离婚分他一点点资产都能这辈子躺平不上班!
但是正直、善解人意如她,半点没有心动!
甚至愿意顶着自己被蛐蛐的压力,让他没有任何损失哎!
当她抬头,撞入那双深邃黑沉的眼睛。
裴清让长睫低垂,下颌线清晰冰冷,低声喊她的名字:“林姰。”
他勾着嘴角,那弧度带几分自嘲:“我好像可以被你随时放弃。”
林姰怔住。
他的字音明明咬得很轻,语气也清淡没有情绪,可落在心上,却有重量一般。
无端端,听得人难过。
好像确实是这样。
第一次被妈妈误会,她说可以找个理由说分手。
第二次被拍到和女明星在一起,她说不要继续。
第三次是现在,面对要不要领证的问题,她再一次提出分开。
但林姰觉得自己没有错啊,他为什么要不高兴?
“我是为你着想,当然你要是不介意领证的话,我也行。”
她不需要婚姻当保障,所以也不想要被婚姻捆绑,领证对她来说就是领证本身,没有什么附加含义。
“但是,”林姰眼里有很真挚的担心,“如果你配合我领证的话,还有一个对你来说不太好的事情。”
裴清让眼神示意她继续说。
“如果领证,等你以后遇到喜欢的人,再结婚就是二婚了,这可不是三言两语能解释清楚的事。”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很难相信还有人假结婚假到领了个真结婚证的地步。
“到时候我要怎么跟你老婆解释?她能信吗?”
“老婆?”裴清让把那两个字音咬得轻而带笑,“我老婆在哪儿?”
林姰无语看他一眼,心说你不是有个什么白月光吗?
她蹙着眉心,是真的为此犯难。
她到时候跟月光姐说,我们虽然结婚领证了但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月光姐能信吗?
裴清让曲起手指,轻轻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不用替我担心,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
额头留下他手指的触感,稍纵即逝。
“可是,你到时候遇到喜欢的女孩子真的想结婚了,却是个二婚身份被人嫌弃怎么办?”
她是真的为他着想,瞳孔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
裴清让被气笑了,不知道是被她,还是被自己。
胸腔沉重的撞击感,落在空气中,是浑不在意的两个字:“不会。”
“什么不会?”
男人眉眼锋利,神色淡漠,话音里尽是无所谓——
“不会遇到喜欢的女孩,也不会再结一次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