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指尖的触感柔软而细腻,
谢洵之还没得来得及仔细感受她微凉的温度,就听身后的周予然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让他走吧。"
“算了
”我不想再看见他了。”
与周绍中这一晚的对峙像经历一场可笑的闹剧,显得她二十几年的信任成了一场单方面的笑话。源源不断的疲惫感从心脏处蔓延,遍及四肢百骸。
周予然轻呼出一口气
,对上谢洵之微惑的目光,费力地扯了一下唇。
像是想要说服他,也像是要说服自己
她目光清明,说的一字一顿都足够清晰且理智:“千里搭长棚,这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没有谁能够永陪在另
-
个
人身边。
如果成长的代价是打破所有的梦幻泡影,那她已经不再需要假以他人之手去逃避现实。她现在可以独自面对一切后果。
她愿意亲手打碎曾经的一切。
她把目光移到周绍中身上,缓慢而冷静地说:“周绍中,你说得对。”这是她第一次对自己的父亲点名道姓。
“我的命有一半是你给的。
”这些年吃穿用度也花
.了你不少,替你还的债,就算报你的生恩。"
确认了她不打算再计较的决定,
,周绍中脸上的喜色还没来得及掩饰。
“但从今以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你再敢偷偷把主意打到外婆头上,我随时都会用手上所有的证起诉你。
“你蹲几年牢,我给你送几年饭,就当给你养老。
干净秀致的一张脸,清透的杏眼里是前所未有的坚毅和果决。
短暂的冷场是一次无声而漫长的凌迟。
泾渭
分明的决裂
,像剔肉的刀,刀刀不见血,却刀刀露白骨,森然可怖。
周绍中离开的时候,没再说任何一句多余的话。
偌大的一间理疗室])
又重新回归到死一般的寂静。
静得谢洵之甚至听不到属于周予然的呼吸声。
周予然低着头,出神似地盯着地面。
独处的气氛逼仄而压抑,诡谲得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铺天盖地地压下来,让人莫名心悸。直到谢洵之轻声打破沉默。
“周予然,需要安慰吗?’
克制声线里的温柔也小心翼翼。
周予然回过神,只觉得巨大的倦怠感几乎要将她淹没,低着头看地上的影子,自嘲地轻哂了声,问:“能怎么安慰?”
无非不过说两句不痛不痒的好话,劝她往前看,告诉她生活没想得那么糟糕,明天一定会更好,要对来有信心,要
“我没有安慰过人,但你可以提要求。”
谢洵之静静地看着她:"怎么样都行。
“让你抱我也可以?
"可以。
理疗床离地一米高,她停下漫不经心晃在半空中的腿。
这是....她认识的谢洵之?
-次两人拥抱是在什么时候。
她已经想不起上一
她投机取巧,撒娇耍赖才占到了他的便宜。
应该是在那个美术馆。
他并不喜欢她。
所以那天晚上的拥抱,对他而言,严格意义上,都算一种冒犯和骚扰。自作多情真的很丢脸。
偏偏他一点点的示好,又总是会让她轻易就心旌动摇。
今晚谢洵之为她做的这些事情
,已经足够让她难忘。
她会反反复复为了那样几个场景不断回味他、重新喜欢他。
而这段关系如果因她再次单方面的误会而越轨的话,那就不是可笑,而是可耻了。常钰说的对
,两人现在的情况的确不适合再有多的接触。
藕断丝连只会让她更加痛苦。
摆在她面前的,只有快刀斩乱麻一条路。
她应该趁这个机会,像对待周绍中一样,
把过去糟糕的人和糟糕的事,都彻底甩到身后。
周予然叹了口气,仍然没抬头;
只是低声问他:“你知道我家里破产的事?‘
不对任何事情抱希望,就不会被任何失望打倒。
”是。
"你知道我爸爸骗我做法人,我欠了一屁股的债,好不容易才还到七七八八的事?周予然短暂迟疑了两秒,
又问:“你帮我说话不是因为什么巧合,这中间也没有什么误会。她以前当着他的面,做了太多自以为是的误解,以至于现在脑补任何多余的风花雪月都会产生罪恶感。“旦
"所以,”周予然缓缓松了口气,“其实还是谢爷爷他让你一"
巫。
"是我自己想要做这些。
谢洵之像是先一
步闻弦歌知雅意,抓到她悄悄冒头的顾虑,提前一步截断她的迟疑。“提出要不要安慰你,也是因为我愿意。
“周予然,我不希望你不开心。’
周予然静静地抬起头,在不可思议中与他的温柔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