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诌些什么?”
荣迟菲被责,不甘心地努努嘴,言不由衷地应付一声。
荣夫人收回瞪视,看向白婳,面色恢复温煦,她接过贺礼,目露期待地当众开匣。
木盒一开,未见任何珠光宝气,有的只是一卷朴素带墨香的字帖。
虽看似普普通通,但有广识之人会辨得此物不俗,前朝书法大家颜芾的真迹,可是千金难求,白婳并非行家,无意多言名帖的金钱价值,只道母亲生前爱惜。
“姨母,这是母亲的旧物,她平素喜爱字画,自己也爱钻研,当初我们离京时匆匆慌慌,又经官兵搜查,这是好不容易藏留下的,我见姨母也爱临摹,便备了这份薄礼。”
白婳自谦说是薄礼,荣迟菲竟是当了真。
“什么啊,就几张纸?白婳,我母亲可是待你不薄,甚至不惧人言可畏将你收留家中,结果一年只过一次的生辰还被你如此敷衍了事。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自己私藏着小金库呢,平日里吝啬着不往外拿也就算了,今天母亲过生辰你还这样抠门,这一年多以来,你吃吃喝喝都在荣府,真是脸皮厚的可以。”
荣迟菲咄咄逼人,俨然一副市井妇人的泼辣之态。
白婳手指藏在袖袂里,此刻用力掐着自己,隐忍着只言未发。
荣夫人一副头痛样子,急厉声说:“迟芳,还不快把你妹妹拉走,这是疯魔了不成,晚上的家宴也不必她来了,叫她到自己房里去面壁思过!”
等两个女儿离开房间,荣夫人满脸歉意地看向白婳,宽慰之余,只道自己教坏了孩子。
白婳哪里有过分苛责的立场,当下寄人篱下的处境,无论她心里如何委屈愤恼,能做的只有宽容谅解,懂事大方。
可当年她在京歧名盛时,也是一副被父母惯养出的娇纵性子,然世道多舛,几经沉浮,她那点爪尖锋芒,早被磨平罢了……
白婳收回思绪,低低问道:“这副字帖,姨母可喜欢?”
“啊……”荣夫人短暂迟疑了下,重新睨看向那黑漆匣盒,脸上堆起笑意,“自是喜欢的,礼轻意重,只要是婳儿的心意,姨母都喜欢。刚刚迟菲的话你别放心上,你纵有钱财傍身那也是应该的,姨母视你为亲生女儿,只盼愿你能过得好。”
闻言,白婳略有所思,她抬了下眸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斟酌着把话咽了下去。
她轻轻点了头,作乖顺模样,把困疑摁压在心里,未再继续言语什么。
……
晚间,宾客离府,只余近亲之人围聚家宴。
姨母虽严令二表姐闭门思过,可经姨夫一说情,姨母便在得白婳大度的原宥后,吩咐仆妇把二小姐唤来一起用餐。
这般轻拿轻放,小尤在后面气得不行。
白婳则面不改色,寄人篱下者应知自己为客的本分。
菜上齐了,桌上氛围却并不热络,姨夫话少,荣迟菲绷僵着一张脸,还在不悦置着气,姨母偶尔与她或者大表姐闲聊两句,更多时候是在翘首朝门口抻望,盼着儿子早点归家。
半柱香时间过去,趁着饭菜还未凉透,荣临晏终于风尘仆仆进了院门。
听到脚步动响,姨母眼神一亮,立刻起身招呼,两位表姐也笑着与兄长搭话,但荣临晏回应淡淡,只在目光扫过白婳时,微微落定,又不动声色地凝深。
他白日事忙,负责剑馆的门生遴选,没空回府,晚上回来第一件事自是为母亲贺祝生辰,又言道说礼物已送到沉香苑。
荣夫人闻听,按捺不住性子,立刻要起身去瞧。
荣临晏拦住母亲,无奈笑道:“母亲莫急,礼物放在沉香苑又跑不了,等会儿看也是一样的,今日收了这么多份礼,难道还急我这一件不成?更何况我饥肠辘辘,眼下只想沾母亲的光,尝碗热汤汤的寿面果腹。”
荣夫人对独子的溺爱溢于言表,言辞皆露,她拍着荣临晏的手说:“你的自不寻常。”
这话一出,引得荣迟芳、荣迟菲两人故作恼气的一声‘哎呦’,只道母亲偏心不公,其父荣彭远也捋着髯须,附和畅笑两声。
荣夫人笑骂他们调侃自己,边笑边吩咐一旁仆妇去把半凉的饭菜拿去厨房热一热,再将寿面尽快下锅盛来。
仆妇应声退下。
白婳看着眼前画面,只想这才是温馨的家常氛围啊。
她在旁插不上嘴,格格不入,默默低下螓首。
荣临晏的注意力实际始终不离白婳,虽与母亲交谈着,但余光不时便往旁侧瞟去。
等落了座,他便立刻转身,看向白婳问:“不知婳儿妹妹给母亲备的什么礼?”
话音落下,荣迟菲兀自嗤笑一声,带点隐晦的嘲意,被荣夫人瞪了一眼后,她立刻识相地轻咳一声作掩,好像刚刚只是因不小心被呛到才出的声。
荣临晏的关注点只在白婳这里,并未在意二妹的不规矩。
白婳微笑回复表兄说:“一副字帖,薄礼而已,比不及兄长与阿姊们的心意。”
荣临晏看着她,眼神很是温柔:“母亲素爱临摹,你送的礼物最合母亲心意。”
荣迟菲瘪了瘪嘴,故意拆台:“阿兄,你都不知我和阿姐送的什么就妄下定论,看来你是只管你的好妹妹,不管自己的亲妹妹。”
荣临晏并不娇惯:“你们还不都是那两样,左右离不开绮罗琳琅,钗环粉黛。”
荣夫人附和儿子这话:“还是你了解她们,猜的正是呢。”
说话间,去热饭菜的仆妇们去而复返,将餐盘重新上桌摆放。
荣临晏忙了一天许是真的饿了,进餐时规矩未语,很快一碗素面入腹。
白婳在旁体贴为其添了回菜,荣临晏诧异看过去,有点受宠若惊,眼神不由温热热的。
两人没有交谈,但眼神暗晦流动。
此幕映进旁人眼里,荣府之人各怀心思。
荣夫人见怪不怪,没有多余反应,荣迟菲则不悦拧了拧眉,心里暗讽那会暗送秋波的小蹄子真是孟浪做派,平日尽想如何勾引她兄长。
白婳自然察觉荣迟菲的灼灼盯视,她假意不知,对上表哥的视线,故作赧状。
荣迟菲暗自咬牙,心头闷闷更气。
……
家宴散场,女眷们各自回院。
荣临晏被父亲荣彭远单独唤去书房,原以为自己已经掩饰得足够好,不想还是没躲过父亲的敏锐眼力。
“临晏,方才桌上看你面色隐隐带忧,是有何事愁虑?”
面对父亲,荣临晏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