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宫里养得起。
李德全在一旁恭敬问:“主子爷,奴才叫人把水换了……”"不必,去皇额娘那里。"
康熙来这儿的目的已经达到,不用再泡温泉。
他到皇太后所在的延晖殿时,皇太后刚用完晚膳。瞧见康熙,她特别诧异。
"皇帝怎么这时候过来了?可用过晚膳?"
康熙笑着打了个千儿,坐在太后身旁。“还没,正好有些事儿想跟皇额娘打听打听,想着过来陪您用膳,只是路上耽搁了会儿。”
太后赶紧吩咐乌云珠:“快,叫人再备些晚膳,刚才我用的素烧鹅还有八珍鸡都不错,叫人再上一份儿。”乌云珠出去后,见太后一脸疑惑,康熙看李德全一眼。
李德全赶忙从提盒里将温泉池捞上来的盒子取出,奉在眉心,小心呈送到桌上。太后一见熟悉的酸木枝盒,脸色僵了下,但也没太紧张。
“怎么在你这儿?”
康熙失笑,无奈冲太后拱拱手。
"皇额娘要以儿子的名义赏人,好歹挑个好看点儿又沉得住气的丫头。""不然回头叫人知道,还以为朕什么人都往后宫里挑,指不定怎么笑话朕呢。"
“方荷不丑,只是黑……还没长开呢。”太后眼神闪了闪,下意识反驳道。她就是发愁方荷瞧着黑不溜秋,才想法子将南地进上来的南珠匀出一盒子,想叫小丫头好好养养。
康熙:“….…”都二十三了,还要怎么长?
太后性子单纯敦厚,却也不是一点心眼子都没有,毕竟就算嫁在蒙古做福晋,也需要扛起一个部落主母的责任。她笑问:“皇帝是想问,我为何要把这么珍贵的东西,给一个小宫女吧?”
康熙含笑点头,"儿子正是过来请皇额娘解惑的。"太后干脆解释,“当年我初入京,你汗阿玛不愿再立博尔济吉特氏为后,与姑姑闹得很僵,孟古青也疯得厉害,你应当听人说过我的处境。”
康熙垂眸看着手中的茶盏,世宗之过,其他人可说,他作为儿子却说不得。
但他确实听过,皇玛嬷为废后一事,一度跟汗阿玛闹得非常激烈,‘后宫不得干政’的铁令,至今仍在交泰殿立着。
当年才十三岁的皇额娘,被波及不少,险些在大婚第二日就被怒急的汗阿玛破了相。还有个疯癫的孟古青,当时还没被送回北蒙,皇额娘处境可想而知。
“是乌林珠救了我,不止一次。”太后为人坦率,说话也坦荡。"当年我吓得从宫里跑过,若被人拿来做文章,也许我也会被废掉。"
“只是我不如孟古青,我额吉和阿布身体不好,几个阿哈(哥哥)各有心思,若叫额吉和阿布为我奔波,怕会死在路上。”
“乌林珠以自己的风流韵事替我掩下了行迹,孟古青要烧死我,也是她救我,福临摔碎的茶益,也溅到了她身上……我欠她太多,数不清,她的后人,我是 定要照顾的。”
康熙有些不解,“可据朕所知,那位老福晋在您入宫时,已经二十三……”
太后笑了。
“谁说女子十几岁就得出嫁,乌林珠姐姐值得众星拱月……”实际是为了多忽悠点冤大头上供。
“她当年就跟方荷一般年纪,方荷不也还待字闺中?我瞧她就不错。”便宜她这个儿子,给她做儿媳妇多好。
康熙半垂了眸子,遮住眸底的深邃,语气含笑,“难不成皇额娘要给她指婚?”
太后叹了口气,“我倒是想,只当年乌林珠耀眼,家世也好,偏你汗阿玛不厚道,要利用她来对抗姑姑,逼得乌林珠只能仓促嫁了那么个愚钝的东西。”
"幸好她后来想得开,日子还好过些,没留下什么遗憾。"
康熙:“….…”是,只留下几个父不详的子嗣。
太后说这个,包括在主殿温泉送东西,都为试探康熙的心意。“我先前在姑姑跟前提起乌林珠,姑姑说她不适合在宫里过活,我瞧方荷颇有些乌林珠的风采,你打算何时放她出宫?”
其实太后想在姑姑面前替乌林珠说好话,好为方荷留下做铺垫,也不知姑姑是不是知道什么,直接断了她的后话。姑姑这两年病得愈发厉害,她不敢捅姑姑心窝子,给方荷送个东西都得拐道弯儿,不由得格外心疼方荷。
如果皇帝听姑姑的,也不想留下方荷,她少不得要替方荷多做打算。康熙没回答太后的话,只笑道:“儿子听皇额娘的,您可想叫那丫头出宫?”
嗯?
太后突然抬头看向康熙,她这便宜儿子向来圣心独断,何曾听过旁人的。
她确实不够聪明,但她对旁人的情绪感知却不输康熙。太后脸上突然闪过如同小女孩般的戏谑,见乌云珠带着人提膳进来,难得卖起了关子。
"得看那丫头怎么想,左右我是不许有人委屈她的。"“这事儿不急,你先用膳,往后再说。”
康熙眸底闪过一丝无奈。这会子那混账就快上天了,要叫她知道有人撑腰,宫里还能盛得下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