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口吻却谦恭礼貌:“明白,请稍等片刻。”
但见她几步上前,对底九低头拱手道::“扈大监,今日的元凶只有苟器一人。在场的军汉都曾随齐王在战场冲锋,一个个都是拳头上可立人的将勇,更不曾做过这等欺辱妇女、污膜同僚的恶行。不如就此罢了,您说呢?"
扈九端视着她那双血淋淋的双手,猜到了她的用意,颔首道:“咱家说你心慈手软,果真是半点不改。罢了,此事到此为止。”
群将大惊。
周太监这样都算心慈手软了,那扈太监得可怖到什么份上?
从这一刻开始,再没有人敢盯着那空荡荡的袍服看,更没有人敢再打量扈九的脸!他们像是大梦初醒 般明白过来:周玉臣、金不换只是代表齐王,而扈九可是代表皇帝在监军!周玉臣又看向何弥,重重地在他肩膀上拍了拍,痛惜道:"何大人今日受委屈了!咱家知道你为什么不做言语,只是,往后不可再如此自屈,免教殿下和咱家心疼。好吗?"血腥味跟着血掌印一同留在了何弥的肩膀上,他觉得那一处更冷了。
何弥肩膀颤抖,片刻后,垂首道:“是,末将省得。”
当天夜里。
李宪和刚刚睡下,就被律将从被窝里叫了出来,说是中渡镇来人了。他赶到总兵府的正厅—看,只见一个少女做戎装打扮,端然坐在上首。周玉臣身边的朱麟,则恭敬地站在她的背后。
李宪和认得朱麟,却不知那少女是何方神圣,连忙呵着笑脸道:“朱太监,深夜来此有何要事?”
同时,李宪和在心里道:莫不是又要来跟我借兵?上次说是“勤王”,结果勤到中渡镇去了,还把人牢牢地扣在原地不还。现在又来,真当我是傻子么!
朱麟看向周燕官,待周燕官微微领首,他才出声道:“没什么,朝廷给李总戎的封赏还在途中,奈何我们周大监心急,说她拿了李总戎的裤权子过意不去。因而先向齐王殿下,为总戎大人请了赏赐。”"这位便是周太监的小夫人了,是特来替周太监行赏的。"
李宪和听过潘处道要向朝廷请功,为他和江捷论功行赏的说法,但是朝廷放赏一向迟缓,便是有,也是齐王的功劳最大,因此李宪和并不做期望。
可此时一看,那厅堂下居然真有好几个匣子!
李宪和愣了愣,即刻向中渡镇的方向跪谢,满口的齐王殿下千岁。
再站起来时,他脸上的笑容是绷也绷不住,搓着手道:“周太监怎地这般客气?咱们为朝廷做事,为齐王效忠,实也不急这一时半会的,—小子们,还愣着做甚?把赏赐好生抬下去!”
“且慢。”
发话的是周燕官,她笑吟吟地道:“这里有两堆赏赐,李总戎只能留下一个,您不如先打开看看?”
李宪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才发现匣子分作两堆。
他先打开了左边的三只匣子,顿时金光四溢、珠光耀目,三只都是货真价实的金宝。尤其是为首的第一只匣子,满得几乎快溢出来,恐怕想插手都插不进去!
周燕官矜持地笑道:“第一匣是李总戎的,后面两只匣子是本次战死的平夷突骑、檀州勇士的抚恤金,名单就在箱子里。”
李宪和心中一热:纵使齐王再大方,军中惯例总归是要层层盘剥的,往往一匣金宝只剩几样散货。可是眼前这匣子,竟是满当当的,周太监居然一点也没抽走!
如此慷慨的抚恤金,莫说是其它地方,就是他自己的平夷突骑也比不上。
"右边还有一匣,李总戎也打开看看吧!"
周燕官笑眯眯道。
“嗳!”
李宪和应了一声,赶忙将最后一只匣子打开。
熟料,盖子将将拨开,就看见了一颗血人头,正是苟器的脑袋。那脑门上还有一枚铜钱,随着干涸的血液牢牢地粘在了皮肤上。
苟家在檀州势大,李宪和自然也认得苟器!他踉跄两步,抬起头看向周燕官、朱麟二人:
“这,这是何意?”
周燕官双手交叠在膝盖上,笑容甜美:“苟器得罪了禁卫军首领何弥。啊,李总戎或许不知道何弥是谁?本次朝廷派遣援军到中渡镇,就是何大人所领军。”"他是皇上身边的禁卫军,隶属三千营,专为皇上警跸清道、扈从御前听事。天授十七年皇上回銮,还是何大人亲自将圣人接回来的呢!"
“如斯人物,莫说是周太监,便是我们齐王殿下见了他,也要礼让三分!檀州苟器却敢笑话何弥官职不大,周太监训斥他,他还敢拿六皇子来压制齐王!”周燕官说到这,手指扣了扣桌案,笑眯眯道:"李总戎,你说是不是该摘了这颗脑袋?"
李宪和傻了。
这时,他的近卫匆匆过来,附耳道:“大人,城外突然来了百余个披甲骑兵!他们还打着武骧左卫的旗帜!”武骧左卫,那是实打实的禁卫军。
李宪和脖子像卡住了一般,一顿一卡地转向周燕官的方向,半晌说不出话来。
周燕官还不肯放过他,站起来拍拍手道:“好了,我话也带到了。两种赏赐,李总戎选一个罢!选左边,您得给咱们齐王一个交代;选右边——您就捧着这枚铜钱,去苟家放赏吧。”"咱们周太监心善,现在就可派人送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