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兰缓声回太后道:“兰愿意忍耐,以待来日。”
太后深深皱起眉头。
眼前人眉目温文,全然不似昨夜的消息所说,受辱离宫。
戚兰这幅淡然模样,其实并不像她师父,甚至也不像个人间女子。先国师似是真的将她养成了一个神女一般,无欲无求,连怒与怨都短短一刹。
这性子并不好,尤其碰上皇帝这样无耻的。
“什么以待来日,”太后严肃地注视她,“你能容人,但也不能让人随便欺负了你去,当下之事,当下便可一怒。”
戚兰微启双唇,欲言又止。她与齐瞻一怒?
太后道:“你今日便留在哀家这里,若他再遣人来,哀家替你挡了。”
戚兰温声道谢:“多谢太后好意,兰今日可避,来日总不能一直如此。”
“如此宽和可欺,他只会得寸进尺。”
一夜的时间,就想通了什么似的,太后大约能猜测几分,却全然不赞同:“神女想必听说过先国师的佳话,哀家也相信神女尽数学到了先国师的本领,只是哀家不得不泼一盆冷水。”
“若是先帝在位,哀家还能为你引见一二,但皇帝与先帝不一样,你绝难如愿。”
戚兰却释然一笑:“兰身无长物,陛下厌恶我也已成事实,太后且容我留个念想。全然失了希望,与行尸走肉无异。”
太后常年身居高位,对眼下戚兰的困境毫无共感,便只摇头道:“你愿意如何,哀家不插手,权当哀家多管了回闲事。”
戚兰起身而拜,语气诚恳:“无论如何,太后的照拂我铭记在心,愿日日来长乐宫为太后祈福宁心。”
一直到傍晚时分,未央宫来了舆车接神女。
人至宣室外,天上落起濛濛小雨。戚兰面对雕刻乌金兽首的殿门,雨丝飘在衣襟上、肌肤上,泛起一阵凉意,她的心思不由又沉重起来。
其实不过过去了一天,昨夜情景还历历在目,让她完全平静地再面对齐瞻,她自问还不能做到,不过维持表面镇定。
“神女,请进殿吧。”班荣昨夜与戚兰历春对峙一场,眼下也作无事一般请她入殿。
戚兰提步入殿,一瞬间便又沉入昨夜浓郁的龙涎香中,香气在炭火的热气催发下更显浓沉迫人,袭绕在身周。
齐瞻仍然坐在昨夜的暖席上,着一身玄色深衣,一瞬不瞬地盯视她:“神女还愿意来,朕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