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架势,再派人谨慎打听一番,知了是哪家管事,都记下来向高夫人汇报。
“何况,昨日粮价还未曾有变,今儿一早我再问,每斗竟涨了两钱。”
赵妈妈复而加磅,很是忧心,他们买的量本就大,别说两钱了,就是涨一分都不是小钱。听罢,高夫人忙提了算盘,手飞速拨完,果真是一大笔钱。
原本此事不宜宣扬,她欲趁着粮食未溢价,让赵妈妈尽量囤,若到时仍不够,再唤自家众管事帮着收,现今看来,众官员反应得比她想象的快。也不自个瞎琢磨了,她当机立断派了秋塘,唤府中与食馔相关的管事前来商议。
因而,莫姻等人方急急忙忙回了高府,就又被翠儿拉着匆匆往夫人院中赶。
周妈妈自同她一道,春桃便先回了下人院。
因着春桃明日轮休,她已月余未归家,怕老子娘一个忍不住,杀到她上工处逮她,闹得人仰马翻,遂主动回来了。“呦,大小姐还知有家啊!”
春桃那挺着个大肚子的二嫂,正用篦子,帮着她娘通头发,见了她忍不住恨恨道。
这么大一家子人,挤在这间破屋子里,到是这小姑子飞黄腾达了,日日舒舒服服的,也不说帮家里一把。眼瞧着春桃头上珠花,心中更嫉妒得紧,手中不自觉大力了些。
“啊——”
通到打结处,也没在意,一个直溜下去,疼得春桃娘此牙咧嘴、面目扭曲。
“哎呦,嫂子怎这么不小心。”
春桃三妹见状,忙夺了大肚嫂子手中的篦子,争着去娘跟前表功,说不定明个一早还能多分口粗饼吃。她二嫂翻了个白眼,心中暗骂,这死老太婆,久也不洗发,臭得很,熏得她眼都睁不开。还教她们是为了显得头发光溜油亮,瞧着利落敞亮,主子也更喜欢。
放屁,是她头上除了个剃了个前额,包了条假金丝发带,再无旁的;人家得宠的大丫鬟头上,簪金戴银的,油发可插不牢实。方才她通下来不少白的、灰的,也不知是发屑,还是虫啊、卵啊,也不知有没有虮虱蚤蟊。
想着她愈发觉得身上都痒了起来,忙坐得离春桃娘更远了些。
不过也远不着哪儿去,这三四十平米的下人房,要住下十几口人,还能躲哪儿去?
春桃爹娘都是高府家生子,本应混得不错,但春桃娘是易孕体质,成亲三年,便生了三个娃。
因着时常坐月子,也不用上工,家中还有婆母好生伺候着,春桃娘便生了惰性。
也不想着多做些成绩往上升了,就日日同男人在帐中厮混,成亲八年,竟生了十个娃。
觉着自己劳苦功高了,还日日同婆母干仗,闹得一家子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婆母先受不了了,借口这般多人,家中住不下了,嚷嚷着要分家。
正想握财政大权的春桃爹娘一口应下,谁知公爹公婆死活要跟着二儿子过活。
春桃爹娘气不过,放下话来,若是如此,他们也就不会给养老钱了。
原以为能威胁住公爹公婆,谁知老两口连夜收拾包袱,同他二弟一道求了老夫人,多分了一间下人房,搬了出去,搞得两家人几乎断了亲。
这时,春桃娘才发觉家中锅都揭不开了,因着前些年没努力,年岁大了各院皆不要,只能在浣衣院中,当个粗使婆子。
而春桃签也是个偷奸要滑的,日日想着占人小便宜,最后被调去帮着喂车马,日日同畜生打交道,这回人的便宜占不到,还学着同人赌马,又折进去不老少钱,让本就贫穷的家,越发雪上加霜。
这般多孩子,春桃多娘自顾不过来,春桃从小就知道,要想吃饱、穿暖必须得把父母哄好,还要将哥姐哄好,才能得到她们穿剩下的破衣裳。
因此她为人很是圆滑,甚至自己攀关系,进了老夫人院子,住进了老夫人院中的下人房。
但春桃心中很有主意,她知道大丫鬟们同她岁数相差无几,若一直留在老夫人院中,待大丫鬟们要出嫁时,她也差不多要出嫁了。
若没法子成为大丫鬟,就没法攒钱,更不会被许给好人家,逃脱这恐怖的一家,正巧遇上莫姻开了铺子,她方找着了出路。
听了她嫂子的酸话,春桃也懒得理,只同她爹娘打过招呼,便翻出自个儿的脚盆洗漱。
她许久未回,自没了她的床,夜间她只能和衣同两个妹子一道挤在门后的草褥子上。挂了一道破帘,就是她四哥和四嫂,才成亲不久,两人打得火热,还嚷出些呻吟。睡四哥四嫂上头的三哥三嫂听罢亦忍不住了,不甘示弱,也闹出些动静,将床架子晃得吱嘎吱嘎。身旁是小妹的磨牙声,耳旁萦绕着叫春声,远处还有阿爹、阿娘、大哥大嫂们比雷都响亮的鼾声。春桃咬着牙,闭紧眼,心中默念卖货的口条,好不容易迷迷糊糊要睡着了,又觉有人在剥她衣服。
瞬时,冷汗就吓出来了,想着难道是二哥的怪癖又犯了?
一面装作不经意间扇了那人一巴掌,一面眯着眼睛辨认——竟然是她老子娘。
她娘先解了她的荷包,又搜了她的衣袖,最后剥了她的亵衣,往胸托里摸。只搜到一把零散的铜板,又拆了她头上的珠花,走时还唾了她一口。
忍着恶心,待她老子娘走了睡下后,方裹好衣服,蹑手蹑脚地出了门,去了高母院子。幸而喜郝今个未值夜,敲了她的窗,进屋同她挤了一晚上。
春桃一面躲喜郝怀里哭,一面暗自发誓,回秋曜坊立即便要将银钱都换了粮食,皆存着自己啖,绝不给她们留半个子儿。而高夫人院中,明明是夜里,却恍如白昼。
正屋内坐满了管事,见莫姻和周妈妈来了,高夫人抬手径直将莫姻唤了过来,周妈妈自觉立到了赵妈妈身旁。高夫人拉她坐到了身侧,一起听管事们的汇报。
管事们因不知详情,亦是一头雾水,不知夫人为何急召,但见一个小娃娃都能旁听,想来也不是何大事,遂放下心来。高夫人尤其听了卖粮仓店铺的管事汇报,让他们近日不仅不要大额售粮,还要多多进粮,若能从官府收粮是最好的。因着杨广近来频频开展大工程,还总是发动战争,一掷千金的东都方落地,就又开始穷兵黩武。前刚令刘方攻占城,刘方一走,占城王商菩跋摩就在比景、海阴、林邑三郡故地复国①。此战隋军死者十之四、五,主帅刘方也病死于班师途中。方才给了工程征讨的开支,后又要给隋军将领的遗孤们安置费。因而国库告急,官府不时便要将存粮投入市场售卖,以获取财政收入。
而如高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