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因上一辈有几分牵扯,我正好可以攀附上他,请他庇佑,他又对我有利用之心,便一拍即合了。”
他以为她在担心自己,于是赶紧笑了笑,“山君,你不要担心我,我心里有数的。”
以前觉得死了也关系,现在却想活着。不然他死了,她就要去做寡妇。
寡妇门前是非多,她这么个性子,是个怕麻烦的,以后怎么办呢?
他本不该答应她的,但人这辈子,越是没有什么,便越想得到什么。
他这运气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年幼丧父丧母,少年丧妹丧兄,而后也算是丧师了。
因为失去的太多,于是心中贪欲横行,对她生出了贪念,即便知道自己可能会死,还是舍不得。
舍不得,得天庇佑,得到了。那自然是要守护好的。
他温声道:“你也不用担心宋家,宋知味这个人,我见过两次。他是个极为要体面的,既然被拒绝了,定然就想着去寻其他人。”
他说,“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兰山君静静的坐着,听见宋知味三个字没有回过神来。等回过神的时候,她听见自己跟郁清梧说:“宋知味这个人,很能忍得住。你看,他连我都愿意娶回去占着未来宗妇的位置,可见心机深沉。”
“郁清梧,你且小心些,以后碰见了,别被他的表面骗了。”
郁清梧闻言,刚要说你如此好,谁都愿意娶,我也不会被骗。但将将抬眸,就见她眉眼之间,带着些许戾气。似乎是提起这个人,就有万千难言的恨意。
郁清梧要说的话就咽了下去。
但她接下来一句,又语气平平,道:“宋家既然是陛下指给皇太孙的,说不得宋知味第一件差事就会去皇太孙身边,自然要跟你见面。”
郁清梧迟疑的嗯了一句,踟蹰问:“山君,宋知味是不是得罪过你?”
兰山君点头,“是啊。”
她认真说:“你看,他准备把我做棋子呢。”
郁清梧若有所思,却也没有多问。
从碰见山君以来,他总觉得她有些时候的情绪奇怪得很。但此事实在是想不通,便不细究。
他只是斟酌着顺着她的心意道,“你消消气,他做出这等事情,可谓自大。这般自大的人,仔仔细细对付起来,也是有办法的。”
谁知道话音刚落,就见她感兴趣的问:“如何对付呢?”
郁清梧心想,这莫不是考我来了。但也不敢夸大,道:“如今我对付他,恐是吃力的,宋国公简在帝心,不比已经在陛下眼里碍眼的博远侯府。”
他轻声解释,“当年,皇后的娘家段府被杀了个精光,博远侯彼时得意,可现在屠刀轮到他了,他自然心惊担颤,不敢轻举妄动,尤其不敢对我动手。这是我能活到现在的缘由。但是宋家却不行,宋家正好得陛下欢喜呢。”
“可单独对付宋知味一个,也有些办法。宋知味这个人性子傲气,便放到衙门里面去磨,磨得他心浮气躁之时,叫他自己翻了手脚,就容易多了。”
他说完看她,生怕自己说的不合她意。但见她眸眼中却又浮出一丝难明的情绪,好一会儿才问,“我最近常常听你们说起段家,段伯颜,皇后,先太子……”
“我倒是对段家好奇得很。”
她笑了笑,“这个能说吗?”
有何不可呢?这又不是什么秘密。
她想知道,他肯定要说的,他道:“当年,云州折家的折太师进京,被先皇赏识,为太子太傅。段伯颜是当今的伴读,便也跟着一块读书。他与陛下自小一块长大,情同手足,后来陛下又娶了他的妹妹为皇后,段氏满门,皆是荣耀。但这时候,他却想着弃笔从戎。”
兰山君就想起了老和尚说他不愿意读书,只喜欢江湖,便提着一把刀出门了。
老和尚说,“谁知道外面一文钱难道英雄汉——哎,山君,我没钱,只能灰溜溜回去,艰难得很。”
郁清梧:“他南征百战,平了好几场战事,而后攻打蜀州叛贼,只是正在意气风发的时候——”
他说到这里,看看四周,轻声道:“朝廷给的军银就出了问题。”
“那么多战士啊——就死在了外头。连段伯颜自己的儿子也没有能回来。”
兰山君心中一酸,赶紧低头,“是吗?”
郁清梧:“是。”
他道:“他在文章里说,天下山川,并不需要一个打仗的将军。因为将军打的是敌寇,不是内贼。”
兰山君想起老和尚说:“所以我就回去做教书先生啦。这样也好赚点银子吃饭。”
郁清梧:“但敌寇好打,内贼难杀。即便是段伯颜和太子一块,也没有能够将内贼铲除。”
兰山君眼眶红起来。
老和尚说:“哎,但教书也不容易。”
郁清梧:“段伯颜和先太子……便去世了。”
兰山君坐在他的对面,他每说一句,仿若老和尚也在她的耳边说。
“小山君呀,枉我蹉跎半生,一事无成,还愧对父母兄弟,最后只能来做和尚了。”
兰山君深吸一口气,“那要如何呢?如何才能铲除内贼呢?”
郁清梧就笑起来,“我并不自大,敢说自己可以。但我心中藏着一杆秤,自此不偏,永生不变。”
“前人没有办到的事情,我不着急。前人去世,我还活着。”
他对兰山君说,“段伯颜曾经说,天下山川的安危,并不在于山川有多险阻,而在于君主的德行。”
可何其有幸,才能碰见一位有德行的君主。折太师没有碰见,段伯颜和太子也没有碰见。
他笑了笑,“只能慢慢来了。”
他说完,心中倒是畅快了一些。但他是痛快了,却见她突然一脸的悲戚,周身颤抖。他一时之间,又手足无措起来。
他总是不懂她这股莫名而来的情绪。
但她眼眶都红成这般,嘴唇颤抖得很,想来是想要哭的。
她在忍着哭。
她似乎一直都没有哭过。她这个人,实在是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