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学子都睁大了眼睛。
色难其实很好对,陈长安怎么会输,输在了哪里?
见众人都是不解,陈浮生挺起胸膛,兴奋的解释。
“九哥,我说了,我是在古籍上看来。”
“儒家贤者孔子有个徒弟,名为子夏,子夏曾问孔子,什么是孝顺。”
“孔子回答两个字,色难。”
“就是说,子女对待父母,长久的和颜悦色是最难的。”
陈浮生恳切的看着陈长安:“九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当着众人的面,陈浮生没有把话明说。
大楚的人都将孝顺挂在嘴边,除了科举考试,只要孝顺,也能入朝为官。
举孝廉,就是这个意思。
陈浮生出这样的对联,分明是告诉陈长安,你得孝顺啊。
拿刀对着自己的父母,这是孝顺?
李德生志得意满,连连点头。
陈浮生果然是有准备,这首极短的对联考察的不是字面的意思,而是内涵。
哈,状元郎的“容易”有什么内涵?
淮南王自然也是开心:“浮生,好,不错,没有让为父失望!”
陈浮生开心的俯首,陈长安肯定没什么好说。
皇上知道陈长安对淮南王的态度,微微摇头:“陈卿……”
此时此刻,陈浮生以为说的是他!
当即大声说道:“微臣在,请皇上明言!”
陈浮生激动的给皇上跪下,他心里认为,总算压制了陈长安一头。
高兴,值得高兴!
皇上目光一沉,冷笑道:“陈榜眼,朕只是让你在太学学习,可给你职务?”
陈浮生打了一个寒颤:“没有,可微臣的才华……”
皇上老大的不高兴:“才华是才华,职务是职务!朕说陈卿,指的是陈长安,不要胡乱开口!”
陈浮生闹了一个大红脸,淮南王慌忙跪下。
“皇上,我的儿子年纪还小,求陛下看在臣面,无须追究。”
皇上冷冷的哼了一声,淮南王的面子要给。
他把话说的更加明白:“长安爱卿,从对仗上看,你这联与之相对。”
“可是从榜眼的故事中,却能发现其中不足。”
“榜眼说你输了,你又怎么说?”
陈长安只是摇头:“陈浮生,自认为看了几本书,就跟我比试内涵?”
“你摸摸良心,凭你,也配?”
陈浮生暗自咬牙,我怎么不配?
皇上发愣,陈长安的容易居然也有内涵?
陈清婉有些忍不住:“憨子,十一弟好心劝你,你心里有点数!”
“再说,今天比试的楹联,真有本事,你就拿出来!”
“……少在这里乱放狗屁!”
陈长安冷笑:“皇上,我说的‘容易’也有出处。”
“先贤东方朔在《非有先生论》众记载,劝谏君王,不是容易的事情,需考虑言辞的谨慎和深思熟虑。”
“说的不恰当惹得龙颜大怒,就是万死难赎之罪!”
“横宽在《盐铁论·箴石》中引用贾生的话:轻率发言,言辞浅显难以深入人心;深入讨论,则可能触怒皇上而偏离主题。
他发出长叹,谈何容易!行动起来的难度更大!”
陈长安话锋微转:“榜眼上联说的是孝道,‘容易’是说臣子侍奉君主,指陈得失,不可轻易行事,讲的是忠。
这一忠一孝,恰是儒家思想最核心的内容。
榜眼说孝,我言忠君,有何不可?”
陈长安引经据典,言之凿凿。
听到他说的有理有据,不少人都是点头,表示信服。
皇上摇头苦笑,淮南王更是脸色通红。
这憨子果然是不一样了,相比于以前的唯唯诺诺,陈战怎么能相信他现在能侃侃而谈?
学子们也知道洛千帆对陈长安的态度,强忍着没有喝彩。
皇上手摸长髯,展颜大笑:“长安爱卿句句不离忠诚,朕日后必然思索再三,绝不亏待谏臣。”
“户学院已出了五联,也该工学院出题,你们觉得呢?”
皇上虎目一扫,李德生赶紧拱手。
他紧张的看了一眼童百良和陈浮生,这二人都是户学院的希望,他们究竟能不能压制陈长安的势头?
陈长安寻味似的看了一眼朱子庚。
朱子庚怒气不消:“长安,既然皇上说了,就出个千古绝对,让户学院沦为我们的陪衬!”
工学院的学子立刻来了精神,都激动的点头。
只要打败户学院,工学院就能排到第四,多少年了,工学院的学子一直抬不起头。
如今,能否起势?
陈长安冲着朱子庚点头,童百良和陈浮生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户学院出五联,我也如此。”
“第一联极难,恐怕你们必然要好好思量,且听分明。”
料想这联不能简单,所有人都严阵以待。
“……月落。”
等了半天,就听陈长安淡然开口。
太学学子一脸懵逼。
童百良不可置信:“月落?下面呢,下面怎么了?”
陈长安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静公公,摇头说道:“下面没了。”
静公公感觉到菊花一紧,幽怨的闭眼。
状元郎,下面没了就没了,你看我干啥?
其他人却没有想那么多,惊恐的看着陈长安,一头雾水。
“这,这……状元郎这是故意放水?”
“早知道我就上了!”
“陈长安这是江郎才尽?”
别说他们议论纷纷,就连工学院都是一脸懵逼。
你拿月落对付户学院,这么简单的楹联,连我都能对上……
陈长安啊,你在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