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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这么乖巧,怀疑他都是一种罪过啊!
就是他低头时,颈侧的发丝也跟着一晃一晃的,其中一缕烧卷的头发看起来很是碍眼。
陆晚下意识地捻住那缕头发,问道:“这是怎么弄的?”
她的指尖刚触上那缕发丝,程厌非猛得颤抖了一下,像是应激的小猫,他下意识地抓住了项坠,没有抬头,声音闷闷地传来:“自己不小心烧的。”
不小心烧的?
陆晚多看了几眼,这才发现不止头发,程厌非的脖颈上也有细碎的烫伤。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自己把自己烫成这样呢。
只有可能是人为的。
像这样的孤儿在这个时代能遇上什么好事呢。
虽然一直知道他的过去很惨淡。
但文字是一回事,亲眼看到是另一回事。
陆晚在心里叹了口气:他果然过得很凄苦。
程厌非的头埋得很低,一边小口吃着豆酥糕,一边小手紧紧抓住脖子上的挂坠。十分警戒。
那是一条普通的红绳,红绳两段连着一块黑漆漆的木头,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的。
不知怎么的,陆晚觉得有些熟悉。
但在脑海搜索了一下,也没想起什么有用信息。
这会儿的功夫,程厌非已经吃完了豆酥糕,可能被甜腻的糕点齁到了,他俯身喝了好几口泉水。
泉边的岩石爬满了青苔,一不留神就容易滑跤,乱石堆里又布满了尖利的植物,要是不小心被扎伤流血就出大问题了。
因此他起身的时候,陆晚便也跟着起来虚圈着护住他的身子。
近距离的接触,梅香又扑面而来,让程厌非十分不适,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点,抓住草竿子,自己站稳了。
陆晚没有退开,他也不动。
僵持了一会儿,最后,陆晚只能退开了几步。
其实陆晚想问的问题有很多,比如他家在哪,被候门认回之前他在哪里生活,他的母亲呢。
可怕程厌非反感,话到嘴边到底又给吞了回去。
回去的路上,陆晚没有再扯着他的衣襟,直到快回到马车边的时候才牵起他的衣袖,准备关回铁笼里。
不料还没走到马车边就被唤住了。
“站住。”
那声音轻轻的,但格外浑厚,隔得大老远的,却像就响在耳边,震得人头皮发麻。
陆晚不明所以,犹豫了一下,便拖着程厌非向声源走去。
男人横坐在马背上,见他们靠近,一跃而下。
他身材魁梧,落地的时候,溅起了一滩泥水。
陆晚心里害怕,却还是梗着脖子抬头看他,一双眸子笑眯眯的,乖巧道:“马哥。”
马禄很受用她的娇憨,拍了拍她的头。
陆晚对他有所了解,这人以前也曾拜过仙山,做了一阵子外室弟子,他脑子聪明,心术却不正,修了点功法后便下山干起了亡命的勾当,很早就被仙山除名通缉了。
或许因为她年纪小,或许因为她从小就跟着马禄了,也或许,搞不好这具身体就是马禄哪天厮混时留下的私生女,总之他对她总是表现得格外亲昵,但马禄这个人其实性格阴晴不定的,疑心病还很重。
据说在她穿过来之前,就因为一个同伙和客栈的小二多聊了几句,便怀疑他与人勾结,不听辩驳,直接乱刀砍死。
陆晚想,如果不是这处山头有食人的长虫,恐怕这些天也没有这么安宁。
“小兔儿,马上要启程了,你动作有些慢了。”
马禄的身上有些浓厚的麝香味,混合着汗酸味,实在不算好闻。
陆晚尽量表现得很淡定,松了松衣襟,笑道:“我也趁机洗了把脸呀,不得凉快凉快嘛。”
她身上被细碎的雨丝点缀得湿漉漉的,整张脸看起来雾蒙蒙的,倒也瞧不出是否说谎。
马禄点了点头,视线便滑到了程厌非身上。
陆晚眼皮一跳,不动声色地往前半步,把程厌非挡在身后。
她的头发很长,虽然束着高高的马尾,发梢却还是快及腰。
程厌非被她护在身后,她的发梢微微扫在他的眼皮上,有些痒,也有些刺痛。
他微微抬眸,有些茫然。
陆晚这具身体个子太矮,也没挡住什么,马禄挑了挑眉,看向陆晚。
这一眼并没有什么情绪,但就是让人心中发怵。
陆晚太阳穴跳了跳,知道不能硬刚,只好又侧身让开。
没有了遮挡,程厌非小小的身影显得愈发单薄。
马禄又低头看去。
眼前的孩子,衣襟前湿了一大片,正紧紧贴着胸口。
他应该很害怕,一直低着头盯着地面,双手背在身后攥着拳头,看起来像个小老头。
马禄的眸子像黑豹一般,很具穿透力,他看着程厌非,声音没有什么情绪:“手,放到前面打开。”
细雨中,程厌非颤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犹豫着伸出了左手。
马禄舔了舔后槽牙,笑眯眯道:“还有右手。”
程厌非顿了顿,没有动作。
马禄难得的耐心,像是在哄小孩子做游戏,又重复了一遍:“右手也打开。”
时间仿佛被拖的很长,不知过了多久,又或者只是一瞬,程厌非终于慢吞吞地摊开了右手。
小小的掌心中间躺了几片锋利的刀叶,鲜血将叶子染成了刺目的红。
这么多血,伤口应该很深。
但是程厌非的脸上没有任何关于痛楚的情绪,哪怕此刻被发现了,除了那一瞬间的慌乱,居然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倒是个人才。
马禄死死地盯了他片刻,忽然低笑了一声。
看到程厌非的伤口,陆晚便猜出他是想引来长虫,可惜马禄到底在仙山修习过,鼻子格外灵敏,很难不被发现。现下听到他的笑声,陆晚头皮有些发麻,忙往前凑了几步。
“马哥,他刚刚摔了一下,可能是那个时候伤到的。”说着,陆晚皱起眉头,一巴掌拍在程厌非的后脑勺,声音冷冷的,“小东西,流血了都不晓得说一声。”
原主这具身体虽然年纪小,但在这个团伙中呆久了,显得很是老成,偏偏这张小脸没有什么说服力,就有种学大人讲话的感觉。
马禄被她逗得笑了一下,但看她的神情愈发深沉。
程厌非垂着眼睫一声不吭。
陆晚又抬头看向马禄,眼睛亮亮的:“马哥,他这么不听话,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