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们擦身而过时,她听到秦璇嗤了声,娇艳的眉眼带着轻蔑,语气张扬跋扈。"手零脚碎的东西,也好意思露面。"
谢苓扯了扯嘴角,忽而露出受伤不已的神色,停下脚步,毫不避讳与秦璇对视,语气委屈:“郡主为何说苓娘手零脚碎?可是听了什么闲言碎语?”众人没想到谢苓一副胆小模样,竟然敢跟嚣张跋扈的清河郡主搭话。按照她的性子,若真偷了镯子,该畏畏缩缩避着郡主才是。
可观她此时神色,脸上的委屈不似作假。要么真误会了人家,要么就是她心思太深。
一干贵女郎君面面相觑起来,沉默着观望。
秦璇也没料到对方敢反问,她也不是傻子,带着狐疑的目光看向坐在轮椅上的林华仪。林华仪低咳几声,语气温柔:“苓妹妹不必委屈,事情过了就算了,郡主也不是斤斤计较之人。”谢苓心中冷笑,暗道不愧是拱火的好手,一面给她的定了罪,一面明褒暗贬秦璇,将对方架在道德高地。秦璇此时若是继续嘲讽,就是斤斤计较,若是放过她,则心里又咽不下那口气。
但秦璇向来不是能被道德裹挟的人物,她母亲是长公主,父亲是平淮侯,身份堪比受宠的公主。怒火被激起后,她自然不会怪罪身为“手帕交”的林华仪,而是全部转移到谢苓身上。谢苓观察秦璇神色,果不其然扬起了眉毛,准备对她出手。
她抢在秦璇动手前,低泣道:“郡主倒是让苓娘死个明白,怎能不由分说就说我手脚不干净的?我好歹也是好人家的女儿。”
她抽抽搭搭转头,对林华仪道: "您说是吧,华仪姐姐。"
林华仪表情一僵,随即点头道:“妹妹说得是。”
秦璇柳眉倒竖,怒道:“冥顽不灵,本郡主就让你做个明白鬼!”
玉指点了身旁的侍女道:“你来说。”
那矮个子微胖侍女福身行礼,上前一步道:“苓娘子好,太后赐给我家郡主的镯子丢了,而您的侍女是唯——个半夜莫名出现在郡主帐子附近的人。”
谢苓用帕子沾了沾泪水,疑惑道:“我听说郡主已经搜过身了,为何还说是我?”
秦璇哼了一声道:“谁知道你那侍女用什么法子转移了镯子,谁不定就是你暗中接应她,不然你当夜为何不出现?”
谢苓涨红了脸,怯儒的脸肥上届辱的怒火,她脸上流着泪,一边解自己的披风,一边愤然道:"那主既然疑罪从有,直接给我定罪,苓娘因不知全貌,遂无从辩解,只好脱衣搜查,以证自己无罪!"说着她解开披风一把甩开,又去解衣带。
秦璇吓了一跳,一旁的林华仪也满目愕然,其他贵女纷纷愣住,郎君们转过身避开。
没人想到传闻里怯懦胆小的谢苓居然会突然发疯,一时间竟无人阻拦。紫竹反应最快,忙去拉谢苓的手,满头大汗劝道:“小姐您这是做什么,冷静点!”
谢苓抽噎着,想扯开衣带,手却被紫竹用力抓住,她挣扎着恨声道:“莫要阻拦,我今日就让在场各位看看,我究竟有罪没罪!”紫竹还想劝,其他女郎也反应过来,谢灵音想着谢苓也是名义上的谢府女郎,若真叫对方当众脱了,她日后如何议亲?
于是咬牙上前劝阻。
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听到一阵马蹄声传来,众人抬眼看去。
谢苓趁机放松了动作,她跟随众人视线望去,就见谢珩、谢择,以及几个同龄郎君打马而来。为首的是谢择,谢珩紧随其后,与他并排的是那日盯着她看的紫衣马尾少年。
“吁。”
谢择老远就看到谢苓似乎受了欺负,于是来得最快。
他翻身下马,他看到谢苓 身玉色大袖襦迎风而立,杏眼含泪,雪白的小脸挂着泪珠,裙带散乱,披风被丢在地上,十分委屈又倔强的站在众人之间,便意识到她受了不小的委屈。他大步走过去,捡起地上的披风抖了抖,走近谢苓道,眯眼扫视一周,沉声道:“发生何事了?一群人欺负个弱女子,这就是诸位的教养?”
战场上带出来的肃杀之气让谢择气势惊人,一圈人没有一个敢接话的,就连秦璇都噤了声。
谢择收回视线,垂眸看着谢苓,柔了神色:“有什么跟兄长说,兄长替你做主。”
说着想把披风重新披到谢苓身上,谁知被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挡住了动作。
他顺着手看过去,就见一向事不关己的谢珩不知何时跟来,神情淡淡,语气也冷如山雪:“披风脏了。”不等他动作,谢珩已经解下狐毛大氅,率先一步披在谢苓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