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阳本来还打算去青河坊看看刘二的生意如何,但既然现在封城了,也只能晚上再看看了。
现在露头的话,容易被当作凶手。
尉迟家虽然势大,但其他几家也不是吃素的,这封城自然不可能持续多久,不然没了附近百姓源源不断的供给,酒楼食肆之类的都要倒闭。
更何况,那杀人凶手还在不在夜兰城,都说不定呢。
离阳无意参与这两家的争斗,他现在只想好好享受生活,等到棺材做好,便要进行长达五十年的与世隔绝了。
想到这里,他顿时有些惆怅,也不知,五十年后,自己刚熟悉不久的夜兰城,又会变成什么样呢?
此时的离阳正漫步在夜兰河畔,他走走停停,时常驻足。
白天这江边只有渔翁和浣衣的妇人,到了晚上才会热闹起来,毕竟旁边是有名的青楼一条街。
为了捧高那些卖艺不卖身的清倌儿,时常会有楼船载着女子和宾客载歌载舞。
离阳走了有一阵子,却迎面遇见三个奇装异服的人。
定睛一看,居然是那晚在青河坊负责超度游魂的三人。
游魂?
离阳此时才想起,三人之中的老道说过,那游魂是失足坠落而死,老道还给她家人托梦寻回尸骨。
原来如此,原来,那游魂,就是被尉迟嫣然推下断崖的墨家大小姐——墨念汐吗?
那这么说,高个书生所讲的仙人托梦也是事实了。
离阳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成了路边人口中传言的实际参与者。
这么细细一想,若是自己不把墨念汐的游魂引到青河坊,尉迟嫣然还不一定会死呢。
他不禁呵呵一笑:“当真是,妙不可言。”
或许是听到了离阳这番感慨,老道丁一稍微看了一眼,随后便愣住了。
见离阳要走,他急忙追上前去,伸手挽留:“道友留步!”
“你我是不是在何处见过?老道我觉得道友有些似曾相识,若是没有,还望道友海涵,老道先抱歉了。”
离阳没想到对方会记住自己,于是便笑着点了点头:“自然是见过的,那晚青河坊,三位大师超度游魂,可真是我辈楷模。”
闻言,丁一似是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捋着山羊胡连连摆手:“唉,道友谬赞了,老道我只不过是看那游魂可怜。”
这时,旁边的黑脸和尚玄智却是嗤笑一声:“这一路上,你都可怜多少次了?”
丁一眉头一皱:“玄智,莫要胡言。”
二人针锋相对,一时间空气当中都充满了浓浓的火药味,眼看就快要打起来。
白面书生李天赐摇了摇折扇,对着离阳说道:“让道友见笑了,这两人向来不对付。”
这自然是假话,离阳那天明明看见这玄智和尚虽然脸上不情愿,但最终还是听了老道的话,乖乖给那游魂超度了。
在他看来,玄智和尚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看破不说破,离阳摇了摇头:“可怜也好,看不惯也罢,不过求一心安宁。”
听到这番言语,丁一紧皱的眉头便舒缓了,他一脸惊讶地看向离阳;“道友所言极是,但求本心尔。”
玄智和尚也没再纠缠,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见状,李天赐收起折扇:“既然能够再次与道友相遇,便是有缘,不如去这凡间酒楼喝上一杯?”
丁一也开口说道:“不错,不错,老道我与道友一见如故,道友以为如何?”
见二人盛情邀请,离阳也没想过推脱,反正他现在无事。
于是他点头:“既然如此,那便随我来吧,我知道这夜兰城最好的酒家在何处。”
一听这话,玄智和尚顿时眼前一亮,问:“莫非道友是本地人?”
也不知是什么吸引了他,竟一下子改换了态度,让离阳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能先点头称是。
却是一旁的丁一解释道:“这和尚是个酒蒙子,道友莫怪。”
离阳顿时一脸古怪地看了玄智一眼,和尚不戒酒?
难怪这和尚听到他能够找到最好酒家,便一脸兴奋。
不过他也没在意,呵呵一笑:“不怪,不怪,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玄智和尚先是一愣,随后眉头紧皱,低头闭目沉思,像是在细细咀嚼离阳的这句话。
就连一直风轻云淡的李天赐也有些诧异地看着离阳,随后笑道:“好一个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道友真是妙语惊人。”
丁一也是若有所思:“道友此言甚妙啊。”
对此,离阳只是轻笑一声:“若是想,便到那酒桌上,再听我娓娓道来。”
于是乎,四人便在离阳的带领下进了夜兰城最好的酒楼——醉月楼。
一桌好菜,几壶美酒,觥筹交错,相谈甚欢。
离阳也从聊天中得知,三人并不是来自同一处,而是半途结伴,相邀游历整个大乾。
老道丁一来自五品宗门正一观,和尚玄智则出身不入流宗门莲花寺,白面书生李天赐却是四品宗门钧墨书院的弟子,怪不得他虽然态度平和,却仍让离阳感到一丝疏远。
不过一番酒宴之后,在三人眼中,离阳已然不是什么寻常之辈,虽说年纪稍大,修为低劣,但频频语出惊人,就连见过登灵大能的李天赐也不得不承认,此子值得一交。
欢酒暂歇,丁一却眉头一皱,他看向离阳,掐指一算:“我观道友印堂发黑,今夜恐怕有血光之灾!”
闻言,离阳顿时一愣,从丁一的表情来看,也不像是在骗他。
于是他面色凝重:“道友还请细说。”
只见丁一站起身来,拔出背上的木剑,负剑绕着离阳正走三圈,反走三圈,然后从怀中掏出一把符纸,扬手撒向空中,再用木剑尽数穿刺。
被木剑刺中的符纸无火自燃,最后只剩下一张完好,被丁一接住,递给离阳。
他沉声道:“道友今夜若是有已规划的事,那就去做,做的时候,只需把这符纸贴身保管,便能消灾解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