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悬的落叶纷飞而下,溅起的尘灰四散跌落,扩张的余波渐渐消散。
待到一切都重归平静,只剩下二人静静对视着。
仇明脸色惨白,面如金纸,气息飘忽不定,将生未生,将死未死,想来刚才那一招也耗费了他大半心神与真炁。
他手中的血色长剑已然破碎,就连临时塑造的双脚也逐渐变得透明起来,身形仿佛随时都会土崩瓦解。
看来,此人已是风中残烛,油尽灯枯。
只是,面对此番不利状况,这仇明却并未显露出半点沮丧之意,反倒是大笑一声:“好!仅凭这招,你便可以称得上一位合格的对手!”
“不再是手下败将了!”
闻言,离阳伸手抹了抹嘴角的鲜血,连连摆手:“不敢当不敢当,我只不过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罢了。”
显然,在二者招数对撞当中,他也受了些许伤害。
体内气血紊乱,真炁颠倒,周天相冲,内脏犹如翻江倒海,头晕目眩。
虽然只能算是一些小伤,但要知道,离阳只是被余波命中了。
可想而知,若是真不做任何防护,仅凭法袍以及肉身去抗衡的话,一定会被仇明的蓄势剑招撕成碎片。
闻言,仇明先是愣了一会,似乎是对离阳毫不做作的回答有些意外。
随后却是低眉苦笑道:“是啊,天时地利。”
“都被你尽数给占去了。”
他紧闭双目,再度睁开,黑色瞳孔便不知何时已逐渐被血侵染,显现出如同被脉络蔓延一般的纹路。
看起来,妖邪异常。
显然,仇明似乎是又催动了什么秘法,原本快要消去的双腿再度凝实,萎靡的气息也不断高涨,最终定格在了半步元丹,竟是比之前还要强盛。
同时,大手一握,仿佛从虚冥当中抓取了些许无形物质,汇聚于此,凝为实质。
伴随着一声清鸣,仇明手中便凭空显现出一把青辉长刀。
刀气辉长,若是长久注视着,便叫人眼睛生疼,不敢再看。
无形之势,重新在仇明的周身纷繁涌现,顷刻间便将离阳悄悄散布于附近的清明气尽数震退。
此人,居然掌握了三种兵势!
果然,不愧是逐日榜上有名的老牌高手。
也不愧是和离阳一个年代的宗门修士。
仇明持刀高悬于天,低眉俯视,语气古井无波:“但,人和,你可未必占据!”
“刀阵,起!”
此言一出,也不见这仇明如何挥刀,千百道无形刀光便凭空显现,就仿若早就藏于暗处,蓄势待发。
离阳放眼望去,周身皆被无形刀光所围,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万千般若汇于一形,犹如天狱囚笼。
刀光渐起,若明若暗,叫人分辨不得,难以评断。
此间杀机四溢,隐而不发,便是以无形之势时刻倾轧。
心神惑乱,气血翻涌,真炁游走周天断续。
见状,离阳自然静心凝神。
体内黑气已经所剩无几,只需要再等上片刻,便能彻底根除此等祸害,从而大放丹田真炁,重回巅峰。
但想必仇明也知晓离阳现在处于关键时刻,绝不会让他轻易完成。
此人出手果断,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便是看中了离阳尚未恢复。
真是斗战好手。
只是,离阳面对此般大势,也分毫不惧。
刚才的生死轮转太极,只不过是他的一次仓促间的尝试。
而如今,已经知晓其中感受之后,离阳便一瞬间悟得所谓至理。
真炁与清明气混杂轮转产生的阴阳,填补了五行源基的空缺,如此,离阳的道路才算完整,才算上达天辰,下至九幽。
只见仇明大喝一声,挥动手中长刀,悬于周身的万千刀光便如同百万士卒,领将之命,逐渐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罗网,誓要将离阳困死。
离阳负手而立,也不见他做出任何手势,灵识一动,熟悉的太极图案便流转其间。
面对诸多袭来的明暗刀光,玄奥太极图案竟一分为二,阳对暗,阴撞明,顷刻间便将其尽数消解,化于无形。
仇明招式自然不止如此,他的身形紧随在万千刀光之后,恍惚间好似也化作了明暗不定的刀光,虚虚实实,让人分不清真假,难以捉摸。
离阳的瞳术和灵识无法窥见对方的踪迹,清明气也一直被无形之势排斥在外,根本不能接近对方实体。
意识到这一点,他并没有胡乱出手,而是紧闭双目。
水,不只是水。
在领悟精髓之前,水便是流动与交织,是无穷运动的典范。
而现在,对于离阳来说,水是一种虚无的概念,是冥冥之中存在于天地间的至理。
流动的性质不必拘泥于液体,若是从宏观层面上来看,万事万物都在一条蜿蜒盘旋的河水当中,循着时间这一标杆,不断前行。
有那么一瞬间,离阳仿佛回到了虚界的狗头人铁匠铺,他这次倒是没有深入世界的核心,看到那些明灭不定的混沌点。他只不过,将自身拔高到了一种难以想象的境界。
虽然只是一刹那,但也足以像个剧外人一般,将周身天地,上下四方,分毫细节都看得一清二楚。
没有窥见仇明的身影,只隐约看到了一条鱼儿在奋力与冲散碎石的激流抗争,逆流而上。
也就是捕捉到这一画面的片刻,离阳出手了。
一直沉寂的白玉长剑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浩大气息,竟像是有些喜悦一般发出阵阵清鸣,不再只是单纯的凭借真炁飞行,而是须臾间遁入了虚空。
随后,便凭空出现在离阳的手中。
感受到手中长剑传来的阵阵震颤,离阳知晓是这剑在渴望战斗,这是万般兵器的宿命,是它们从炉火中被锻造出来的初衷。
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这般呢?
离阳轻笑一声,看似轻描淡写地挥出一剑。
但实际上,在这出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