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伯,此等天象,难道是有人在这里渡劫?”
“师伯,您说句话啊?”
“师伯?”
端坐于云顶之上的钟怀远猛然间睁开双眼,仿若做了一场噩梦般骤然惊觉,瞳目之中神光大放,照得云夜刺痛难忍。
钟怀远随即凝神静心,将这异象收敛,眉头紧锁,只留一旁的云夜有些不明所以。
他自然不是因为弟子的呼喊醒来,而是刚才不知为何,莫名感到一阵心悸。
就仿佛,有什么祸事将要降临在自己身上一般。
此般灵觉来得虽然古怪蹊跷,但却不可不信。
毕竟异象横生,定是有什么妖孽诞生了。
他站起身来,先是抬头看了一眼昏沉晦暗的天空。
阴云密布,电闪雷鸣,只闻隆隆轰声,却未曾见一滴雨水落下,怪哉怪哉。
明明刚才还是万里无云的大好晴天,顷刻间便换了副模样,此中一定有什么玄机所在。
只可惜乾清宫并无推算之法,仅仅是看着,也寻不得什么蛛丝马迹。
钟怀远凝视了许久,才低眉垂目,看向悬在身前的阵盘。
果然,不出他所料。
其上代表着纯阳无念火的红点,已然彻底消去了,再不见任何踪影,空无一物。
主阵眼被破,纵使有其他副阵眼维持运转,这符阵也只是空有其表,不堪大用。
至少面对天魔是无能为力的。
未曾想两年多的苦功一朝尽丧,到头来仍旧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实在是有些令人难以接受。
想到这里,他不禁长叹一声,随后却是瞬间将这些无谓的杂念抛之脑后。
既然事已至此,那便只能使出早就准备好的后招了。
他肃声道:“乾清宫众弟子听令!”
见钟怀远终于发话,一众因为突如其来的雷劫,而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的元丹真人顿时心中一定。
他们异口同声应道:“弟子在!”
钟怀远用鹰隼般锐利的目光扫视一番众人,确认状态良好,才喝道:“天魔已经出逃,布‘玄元通换大阵’!”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顿时悚然一惊,纷纷将惊疑不定的目光投向钟怀远。
只是虽然有心追问一些细节,比如天魔是如何逃脱的,纯阳无念符阵又为何不起作用了。
但也知晓现在不是讨论的时候,若是不及时布下大阵,恐怕整个上章陵都将灰飞烟灭。
天魔之威,他们是见识过的,纯阳无念火烧了足足两年,也没能将其焚灭,真是厉害。
得了钟怀远的命令,十位元丹真人当即开始施为起来,将各自所领悟的真意沿着大空明带转入,进而到达钟怀远的本命玄法,空明界。
玄元通换大阵可将数十,乃至上百位修士的力量汇聚于一人之身。
当然,代价也极其巨大,轻则境界跌落,重则当场暴毙。
只不过,现在却是顾不了这么多了。
一旦让这重光洞之内的天魔脱逃,必将掀起一场血雨腥风,引得生灵涂炭。
届时,不仅宗门会降下责罚,他们也会自生愧疚之意,进而心神迷蒙,前路无望。
而如今,有这十位同门元丹真人的灌注,钟怀远将跨越气生,到达灵生。
元丹真人若是想要踏入化玄境界,必先寻得一枚合适的洞天之种,将自身所掌握的真意植入其中,昼夜不歇地温养,汲取天地灵机,使其逐渐演化为一界,方成化玄。
而根据这洞天的演化进度,便可将化玄分为三个小境界。
第一便是混生,此时洞天之内一片空白,空无一物,唯有类似于无尽虚空的混沌。第二则是气生,破开混沌,天地初辟,引得一丝先天之气,进而催生出万事万物。
但这些事物都无灵性,只是些金石玩意,除去能拿来锻器以外,上不得台面。
唯有到达第三境,也就是灵生,万物生灵,这洞天才真正可以被称作是一方小界,一方天地。
毕竟没有生灵轮转,只不过是一处死区,何谈洞天福地。
伴随着大量真意的灌注,空明界内开始焕发生机。
怪石嶙峋当中渐渐长出杂草,给这灰白一片的世界增添了一抹绿色。
一灵生,万灵出。
更何况这杂草本就生命力极强,是以在无穷灵机的催生下,犹如病毒一般蔓延开来。
转瞬间,整个空明界便被植物所占据,放眼望去,一片生机勃勃,绿意盎然的景象。
而伴随着此处的生机逐渐充盈,有了合适的环境,无需什么从外引进,动物便开始凭空生化出来。
虽不是轮回,但却胜似轮回。
魂灵之变几近千数,生造而形谓之灵明。
不过片刻,此处便飞鸟走兽尽出,仙云渺渺,气蒸雾霞,俨然一副仙家景象。
虽说并未筑些美轮美奂的亭台楼阁,但如此反倒是撇去了喧闹人烟,保留此处寂静空明,不失本真。
到最后,甚至还演变出一条波涛翻滚,大浪怒号的江河,内里游动万千小鱼,河床沿附贝蚌虾蟹。
至此,空明界已臻至完全,再无可进之处。
灵生而至,乃形于身。
洞天之内的变化显然影响到了外界,近乎无穷无尽的生机扩散开来,竟是在这漫天黄沙当中,硬生生开拓出一抹绿意。
大空明带之上彩光隐隐,其内真灵欢呼雀跃,像是凭空摄得了什么福泽。
而再看钟怀远,只见他周身流光四溢,映照着肌肤犹如玉质。
浩大的生机与灵性逐渐汇聚于头顶,凝成了一朵三色祥云。
相貌虽并未变得年轻,但气息却是愈发深沉起来,蓄势待发。
灵生之玄妙实在不可捉摸,纵使这次亲身体验了一番,待到阵法效用消退,便又会被打回原形。
但即便如此,他也紧闭双目,凝神静心。
钟怀远停留在气生已然数百年,如今一朝得道,哪怕只是暂时的,也不禁沉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