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卓做了一场怪异的梦……
昏暗狭小的房间,一铺小小的火炕,一个精瘦的年轻小伙和一个同样年轻的姑娘。
姑娘一动不动的躺着,表情木讷眼神空洞,如果不是有泪珠顺着脸颊缓缓滑落,几乎跟个死人似的。
小伙估计是个“新手”,在姑娘身上吭哧吭哧的乱亲乱拱,折腾了老半天却不得其法。
直到一双苍老的,长着老年斑的手突兀的出现,伸进暗处帮了小伙一把……
是个头发斑白的枯瘦老太太。
屋里很暗,看不清老太太的面容。只能看到很深的法令纹和上翘着的,似乎透着笑意的嘴角。
老太太身后,还有一个人靠墙站着。整张脸都埋在黑暗里,从身形上判断应该是个男人。
处于上帝视角的曲卓很费解,一对年轻的小夫妻缺乏相关知识,所以……老太太从旁指导?
那墙边站着的男人是什么情况?
哪有小两口办事儿,一男的在旁边瞅着的?
就在曲卓费解的时候,炕上的小伙发出低吼……死狗似的没了动静。
老太太嘴角的笑意更加明显,似乎说了句什么,到炕梢把一床小褥子卷成卷。
男人粗暴的把小伙儿掀开,拽起女人白花花两条的腿,拔萝卜似的把人倒着往起提。
老太太顺势把被子卷垫到女人身下……
————
曲卓迷迷糊糊的醒来,想到昨晚的梦,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做春梦就算了,居然特娘的在一边当看客。难道是不行事儿了?
不能呀,挺好使的……吧……
“唉~”
四十好几,缺乏运动,前列腺还有点不大痛快的老男人,把无声的叹息埋在心底。
下意识翻了个身,睁开眼……曲卓傻了。
眼前是一片发黄的报纸……准确的说,是一面糊着报纸的墙,墙中央还挂着教员爷爷的画像。
挪动视线,有个挡着深蓝色粗布帘子的小窗户,刺目的阳光从帘子两侧的缝隙透进屋内。
看向四周……很狭小的房间,除了火炕,只有一个老式木头立柜。
这是哪?
被绑架了?
陌生的环境,让曲卓紧张的心脏怦怦直跳。
只是趁着休假回趟老家祭祖罢了,没开车也没炫富,睡一觉的功夫就被绑了?
试探着活动了一下,身上没有任何束缚。
慢慢坐起来凑到窗边,把帘子的缝隙掀大一些……有年头没见过的木头框窗户,没有栅栏也没有锁。只要掀开上方的窗扇,就能轻易翻出去。
外面是篱笆帐子围起来的小院儿,没看到人。院内收拾的很齐整。左面一溜棚子,棚子里码放着柴火和一口大灶。右面用枯树枝围起来了一角,应该是旱厕。
视线穿过篱笆帐子,院外一条土路,路对面是大片郁郁葱葱的苞米地。
曲卓皱紧了眉头……报纸糊墙的老房子,篱笆围起来的院子,都是只存在于小时候记忆里的东西。
这是哪儿呀,怎么还能看到这种上世纪才有的老光景。
就在曲卓费解的时候,篱笆帐子外有人经过。打头的是个穿着灰布褂子的老太太,后面跟了个白衬衫,推着自行车的男人。
再后面,还有个瘸着一条腿,胳膊肘打着补丁,头发乱糟糟的老头儿。
眼看三个人在院门外停住脚,曲卓赶紧压低帘子,一只眼透过缝隙紧张的观察。
老太太当先进院,穿着黑布鞋的小脚异常扎眼。
曲卓更蒙了,他小时候偶尔能看到小脚老太太。眼下都什么年代了,小脚老人活到现在不得一百多岁呀!
可老太太的五官面相,还有算得上硬朗的动作,怎么瞅也不像个百岁老人。
带着狐疑从老太太脸上挪开视线,看向后面推着自行车的男人……
见鬼啦!
曲卓居然看到了他爹。还是只在照片里见过的,非常年轻的爹!
“吱啦”一声开门发出的轻响,曲卓从震惊中醒过神。一时间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混乱间下意识挪到炕边。
刚想躺下假装还没醒来,视线扫过门边挂着的日历牌……8月21日,星期六,19……1976年?!
曲卓第一反应是看错了,视线再次锁定日历牌上的年份时,小屋的门帘被老太太从外面撩开。
见曲卓呆坐在炕上,老太太先是吓了一跳,随后面露惊喜:“红旗,你起来啦?”
红旗?曲红旗!
听到老太太的称呼,曲卓的脑子宕机了似的停滞了一瞬,莫名其妙的“记起”自己叫曲红旗,是在松原长岭插队的知青。
眼下住在县武装部的曲部长的家里,打着义务帮助乡亲修收音机的旗号,教部长家闺女英语……
脑子里忽然冒出来的“东西”,让曲卓本就混乱的思维彻底乱成一锅粥。
两只眼睛呆愣愣的看着老太太,跟傻了似的。
“学文…老窦大哥,你俩快瞅瞅,这是咋地啦?”老太太见曲卓表情木楞眼神发虚,吓得声音都打颤了。
曲学文眼下在公社卫生所当医助,虽然接受过赤脚医生培训,但几乎没什么临床经验。看着丢了魂似的曲卓,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相比之下姓窦的瘸子就老练多了,把曲学文扒拉到一边,越过老太太进屋。
打量了下曲卓的面容唇色,伸出三根手指捏住曲卓左手手腕。
曲卓受惊了似的哆嗦了一下,身上起了老厚的一层鸡皮疙瘩。
他认出眼前的瘸子了,村里的孤老头,懂点医术。小时候有次中暑,老头儿被喊到家里给他刮痧,超级疼。
问题是,这个人很早就没了。
曲卓记得老头儿出殡那天,爷爷让他充当孝子贤孙,帮着摔盆和捧遗照。
一个早已死去的人,此刻好端端的坐在眼前给自己把脉,渗的曲卓心脏好悬没从腔子里蹦出来。
不敢跟老头儿对视,曲卓错开视线,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