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刨沟和在墙上开洞,施工时再小心也不可避免的会搞出声响。尤其是开洞,这年头全靠硬凿,动静肯定小不了。
曲卓很担心,如果引来隔壁邻居的不满,又是惊动街道又是惊动派出所的,事情就闹心了。
虽然是正常装修,但人家家里有病人,还是个小孩,弱势群体必然引人同情。你再有理也矮上三分,就很难办。
万幸,隔壁院的两口子都是通情达理的人。
挺年轻的一对小夫妻,男的乍一看三十多岁,仔细瞅也就二十七八。可能工作环境主要在户外,脸黑,皮肤也粗,显得老气。
身材壮实,说话却客客气气的。
女的模样不赖,就是脸色枯瘦的厉害,走路时脚步拖沓,整个人都往下堆。一看身体就不怎么好。
家里的小男孩瘦瘦小小的,大概五六岁的样子。眉眼很漂亮,但小脸呈现出不健康的白,嘴唇发乌。看脸色就知道,要么呼吸道要么心脏,肯定有问题。
曲卓轻轻敲门给人家道歉,结果把两口子闹了个大红脸。
男主人紧着解释:“没事儿,没事儿,就是你们家那边忽然有动静,我家小子没准备,被吓了一下。”
女主人也紧着说:“真没事儿,现在知道是叔叔们在劳动,已经不怕了。”
女主人回头问缩在她身后,偷偷看曲卓的小男孩:“是不是,鹏鹏?”
“……”小男孩咬着下嘴唇,腼腆中透着害羞的点点头。
见两口子不是难缠的人,曲卓松了口气。客气的说:“这样,我那边争取用最短的时间弄完。如果准备砸墙什么的,干动静比较大的活儿。师傅会提前通知一下,让您这边能有个准备……”
曲卓弯下腰,冲小男孩挤出一个和善的笑脸:“行不行呀?”
“……”小男孩快速缩到妈妈身后,把自己藏起来后点了点头。
“你们,要砸墙呀?”女主人的表情稍稍有点僵。
曲卓赶紧解释:“不是大拆大建。我准备装个土暖气,得在厢房俩屋中间开个小洞,好穿暖气管。”
“哦哦哦,”男主人的手轻轻搭在媳妇肩上,笑着说:“没事儿呀,不用打招呼。我家小子没那么金贵。”
“应该的。给你们添麻烦了。”曲卓微微俯身鞠躬。
“甭客气,都是邻居。你这样,咱以后都不好见面儿了。”男人爽朗的笑。
“以后有用的上的地方,您只管言语。”曲卓又客气了一句,指了下自己家:“那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一会儿师傅们卸完车,今天的活儿就结束了。以后尽量白天干,天擦黑了就歇。”
“哎呦,不说了吗。甭客气。”男人瞅见外面在卸车呢,摆手示意媳妇带着孩子回家,撸起袖子过去搭手。
别说,男人力气真心不小。挺老沉的一节陶管接到手里拎着就走,腰板溜直,脚下都不带打磕绊的。
等进了院儿,看到刨开表层的地面,纳闷的问曲卓:“你这…要往厢房里接水管呀?”
“上水下水都接过去。”曲卓回了一句,顺嘴讲了下自己怎么打算的。
男人开始时也奇怪怎么把茅房弄屋里去了,听了曲卓的解释才知道,感情坐便能防反味儿。
有心打听一嘴,可话到嘴边又犹豫了。怕太贵,问也白问。
跟着几个工人一起搬了两趟东西,心里犹豫了再犹豫,还是没忍住,小声问:“兄弟,你说的那个坐便,买一个得多少钱?用票不?”
“我还不知道呢。”曲卓解释:“我现在就是个想法,打算明天托人问问哪能买到。”
“哦~”男人点点头,咂吧着嘴说:“估摸着不能便宜了。”
“也不会太贵。毕竟就是土烧出来的,再贵能贵哪儿去。”曲卓说话时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如果能“收录”到,就送,或者低价卖给对方一个。
毕竟人家两口子挺讲究,他也不能差事儿。当然了,这种“好人”一定要做在明处,得让对方知道东西的真实价钱。
男人听了曲卓的话,一琢磨好像是这么个理儿。瓷器说白了不就是土烧出来的嘛,再贵能贵到哪去。
暗暗咬了咬牙,说:“你要打听到价儿,就跟我说一声。要是不太贵,我也弄一个……我家小子不是心脏不大好嘛,一到夏天就不敢进厕所,熏的他胸闷上不来气。”
“行,回头给你信儿。对,老哥,您贵姓?”曲卓问。
“免贵,严卫华。小兄弟你呢?”
“我姓曲,大名曲红旗。不过,您叫我曲卓就行,卓越的卓。”曲卓不好意思的解释:“大名儿是头些年跟风改的,就档案上那么写,平时根本没人叫。”
“哦~哈哈。”严卫华爽朗的笑了。
人多,车上那点玩意根本不禁搬。也就是怕把陶管摔了,不然一人两趟就卸完了。
等130后斗腾空,挡板立起来锁紧,司机跟曲卓摆了摆手。上车后拧钥匙打火,瞅了眼副驾驶座上的一条荷花烟,乐呵呵的踩油门走了。
工人们拿了半天的工钱,本想着贪黑多干一会儿,可现在知道隔壁家孩子有病,卸完车就准备收工。结果严卫华不让,硬说没事儿。
不但让工人接着干,还脱回家脱了棉袄,拎着把镐头过来帮忙,整的曲卓那个不好意思呀。
按说这时候他肯定得陪着,可俩姑娘在便宜坊等着呢。曲卓没招,只能抱歉的说:“严哥,物料还差一点,我得去找人帮忙寻摸。”
“得,忙去吧,我帮你盯着。”严卫华摆摆手。
“得咧,添麻烦了。完事儿钥匙就扔您家吧。这边现在住不了人,我明儿个再过来。”“走吧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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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德门便宜坊。
曲卓到的时候,丁芳华和乔小雨正在用锦芳买的奶油炸糕垫肚子呢。
见曲卓进门,丁芳华抬胳膊招了招手。紧接着脸色一变,眼睛盯着曲卓,貌似直往外喷火。
这脸儿变的实在是没有道理,把曲卓都搞蒙了。低头看了看身上,好像没什么不得体的地方呀。
正纳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