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呢?青州本地知府也该管吧。”
“瞎,”那人摇头摆手:“官府?青州的官府啊早就不管百姓死活咯。”
说完,那人挑起担子继续往前,随即响起摇鼓的叮咚声,吆喝道:“头油勒!头花勒!针线兜儿啦!”
叮咚之声响彻在空荡的街道,空寂而孤长。
陆思蘅听了会这个声音,视线从食店收回。
朱茂才问:“小侯爷,接下来我们去哪?”
陆思蘅转头:“朱茂才,以后别叫我小侯爷了,京城的小侯爷没了,以后我是青州的陆思蘅,叫我陆思蘅吧。”朱茂才愣了愣,点头:“好。”"小……陆思蘅,接下来我们去哪?"
陆思蘅道:“去衙门看看。”
一炷香后,三人来到青阳郡衙门,然而才至门口,远远地就听见吵闹声,门口还有一些百姓围观。
"发生什么事了?"
耿四好奇,率先抬脚上前,朱茂才和陆思蘅也快步走过去。
见人群中,几个衙役举着木棍往一个男子身上招呼,边打边骂:“府衙也是你敢放肆的地方?瞧你这穷酸样,一个子儿都掏不出来,还想告状。快滚!再敢来,老子打折你的腿!”陆思蘅蹙眉,视线落在那男子身上。
男子约莫四十出头,身着破旧的棉袄,戴幞头,下身一条不合身的裤子,生生露出褐色的脚踝来,脚上一双破洞的布鞋。他边抬手抵挡,边大声喊:“阊县县令霸占我家田地,求官老爷做主啊!”
“还敢喊,找死!”
说罢,一个衙役扬起木棍就要往男子头上敲,那男子身形一转,看似无意地躲过了这一棒。
“这人看起来像是会点功夫的。”朱茂才悄悄对陆思蘅说:“他长得高大,皮肤黝黑,瞧着像个农夫,但躲得也利索,身手不错。”
陆思蘅点头,他自己就曾偷偷习过武,当然也看出来了。
那些衙役边打边撵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围观百姓虽同情男子,却无一人敢为其说情,只眼睁睁地看那男子被打得伏地不动,这才摇头叹声离去。
“又是个可怜的,唉!”一个老妇人挎着篮子走了。
很快,府衙大门口便散了个干净,徒留那男子趴在地上大口喘气。
陆思蘅抬脚上前,在男子跟前蹲下来,问他:“你叫什么?”
又问:“你分明有功夫,为什么不反抗?”男子缓缓抬头,防备地打量陆思蘅:“你是?”
未等陆思蘅开口,耿四说:“你有什么冤情只管说出来,这位是忠勇侯府的陆小侯爷。”男子一听,忽地抓住陆思蘅的手,面色激动。"原来你是陆将军之后啊!"
午后酉时,陆思蘅回来了,一回来就见阮韵知披着斗篷手捧岫炉站在台阶上着急地等他。他心里顿时一暖,在外头被寒风吹了半天也不觉得冷了。
“阮三,你在这做什么?你脚好些了没?”他视线看向阮韵知的脚踝处。阮韵知见他回来松了口气,问他:“你去哪了?”陆思蘅道:"跟朱茂才他们去外头逛了会,有事?"“没,没什么事。”阮韵知摇头。她午歇起来没瞧见陆思蘅,还以为他又偷偷走了呢。
“回来就好,赶紧洗漱用膳吧。”阮韵知把他拉进门,招呼他坐好后,又去摆膳。
北方的天黑得快,没多久光色便已朦胧,陆思蘅和阮韵知对坐一起用膳,这顿饭用得安静温馨。
饭菜是热的,屋内是暖和的,一口汤入腹,陆思蘅觉得浑身都是热乎的。大难过后,还能有人陪着一起用膳,何其有幸。
他珍惜地、小心翼翼地给阮韵知夹了一块豆腐:“阮三,你多吃点,看你都瘦了。”阮韵知鼻头微酸,也夹了一块豆腐给他:“还说我?你瘦得只剩二两肉了,你也多吃点。”要不是还在热孝中不能吃荤,阮韵知恨不得天天做鱼肉把陆思蘅补壮实些。陆思蘅闻言却歪头打量她了会。
阮韵知停下:“怎么了?为何这么看我?”
“阮三,”陆思蘅笑:“你不凶的时候还怪好看的。”
“哼!”阮韵知故作瞪他,唇角却缓缓翘起:“我一直都好看。”
“是是是。”
陆思蘅莞尔,飞快用完—碗饭后又让婢女添了一碗,随即道:“阮三,我想跟你商量件事。”
“什么事?”
"我……我要离开些时日。"一听,阮韵知停下,努嘴望着他。
“阮三,你听我说,今天我遇着了个人。那人居然是当年跟随我父亲打仗的手下,后来我父亲去世,这些人没有朝廷接管,渐渐成了散兵。”“青州官府黑暗,岐兵肆无忌惮抢劫,民不聊生。当年那些跟着我父亲上战场的人本该是英雄,如今却被欺压得快活不下去。”
“阮三,我其实有个想法….…”
阮韵知猜到他要说什么,心下隐隐激动起来。
陆思蘅道:“我既然来了青州,或许这是天意。我想把陆家军召集起来,还他们该有的尊荣,让他们吃饱穿暖,让青州的百姓生活安定。”最重要的是,他要护她,护青州百姓。
他继续道:“京城变天了,朝廷根本管不了青州,我要想在青州立足,就必须有自己的实力。所以,阮三,我要先离开,去寻我父亲的那些人。”阮韵知心头发热,缓缓笑起来。
“陆思蘅,你既做了决定,我当然支持你。青州百姓生活困难,若你能召集陆家军护住这片土地,我又岂会阻挠你呢?你只管去吧,我等你回来就是。”
陆思蘅跟朱茂才和耿四商定第二天就走,尽管阮韵知舍不得却还是细心地为他准备行囊。直到晚上戌时陆思蘅从前院回来,她才收拾结束。
陆思蘅进屋,看见地上两个整整齐齐的箱笼,哭笑不得。
“阮三,我跟朱茂才他们骑马去,这两个箱子你让我怎么带?”阮韵知问:“为何骑马?天气冷,乘马车方便还能带这些行李。”
陆思蘅道:“陆家军这些年散居乡间,乡间小路哪里能行马车呢?还是骑马便利。”
一听,阮韵知拍了下脑门:“对啊,我怎么忘了这个。”往回习惯出门乘马车,倒忘了山野乡间的路不好走,马车断是行不通的。
想到此,她又蹲下去,在箱子面前挑挑拣拣。嘴里碎碎念道:“这件狐毛的大氅得带着,还有这毡靴穿着暖和,可不能少了。这个也得带上,赶路用得着……”她兀自忙活了会,转头,却见陆思蘅含笑望着她。阮韵知蓦地一羞:“这么看我做什么?还不快去洗漱?”
陆思蘅眨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