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if线
chapter 77
庄齐总是想,她那么样地喜欢哥哥,他怎么从来都没发现?可时常她又庆幸,还好他没有发现。
如果有人问她喜欢唐纳言什么?
她喜欢他的全部,喜欢他舀汤时挽起袖口的温柔,喜欢他远送自己上车时的目光,喜欢他教训她时无可奈何的口吻。每一次靠近唐纳言,他的气味像微风一样吹来,她的灵魂就开始颤动,像夏天树枝上新长出的青树叶,摇曳出一阵迂回跌宕。高考完的第二个礼拜。
工作日早上八点,庄齐仍然早早出现在餐厅里。蓉姨有点吃惊地问:“怎么了?睡不着啊?”庄齐端着豆浆,眼角的余光轻轻刮过唐纳言,“没有,我就是饿了。”“都考完了,分数已经是定局,就不要太紧张了。“唐纳言浑然未觉的,他慢慢放下手里的筷子,温和地安慰了两句,“你几次模拟考都不错,成绩不至于太差的。”
庄齐点头,捏紧了手里的玻璃杯。
她并不是饿,也不是不愿意瘫在床上睡懒觉,而是一天之中,能和唐纳言单独相处的时间段,就只有早餐这么一小会儿。华泰的工作很忙,唐纳言的晚饭基本拿来应酬,很少在家里吃。虽然这么短短二十分钟独属于她,但庄齐大部分时候不知道说什么。她现在处在一个很尴尬的年龄。
和哥哥聊宽泛的社会讨论,未免有小孩装大人的嫌疑,讲一些学习上的事情,又总也命中不了话题靶心。
因此,大部分时候,她都在当唐纳言进餐的背景板,但她也不是无事可做。他端咖啡,庄齐就会看他的冷白骨感的手指;他偶尔清嗓子,庄齐又忍不住去打量他凸起的喉结;他和她交谈,庄齐的视线就大方落在他温润的面容上。报完志愿的那个早晨,她比哥哥下来得还早。唐纳言边扣着腕表,坐下来说:“现在没什么事了,要不要出去玩会儿?”庄齐小声回他:“嗯,雷谦明组织大家去燕山露营,问我去不去。我说还不能回复你,我得先问过我哥哥。”
唐纳言笑,“你这样说,人家以为你哥哥特别难讲话。”“那怎么会?"庄齐抓着一片燕麦吐司,她忙说:“都知道我哥是脾气最好的,大院里再找不出第二个来。”
唐纳言握了下她的手,“和你讲笑的,不要那么激动。”他的手好大,掌心里附着一层薄茧。
盖在她纤白的手指上,就像钳住了黄眉鸟细小的脚,怎么样都飞不走了。庄齐轻轻地把手抽了回来,脸颊也悄默声地红了,像一丛被春风吹开的桃化。
唐纳言闲散地靠在椅背上,疑惑的目光在她身上长久地停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妹妹悄悄地换了一副样子,举止优雅娴静,喜欢穿面料轻软的长裙子,颜色大都很素净,连头发也婉约地束在脑后,露出修长洁白的脖颈,面容和声线也跟着柔了,软了。
他收回视线,有些口干舌燥地舔了下唇,端起手边的温水喝了一口。庄齐又问:“那我可以去吗?”
“可以,注意安全。"唐纳言丢下这么句话,拿起桌上的手机就走了。蓉姨刚端上面来,她说:“这又怎么了,你哥还没吃完就走啊?”庄齐摇了摇头,“不知道,可能单位有事吧。没关系,这面我们俩吃。”“我哪有时间吃?"蓉姨指了下厨房,她说:“一堆事还没做呢。”庄齐拉她坐下来,“您就先吃嘛,吃不完浪费了,您又要可惜。”吃完早餐以后,庄齐就和静宜去了商场。
前一阵子,叶小姐总说没衣服穿,要拉庄齐出来逛逛,可她一考完就去了香港,到填志愿才肯回来。
过两天就要去山上过夜了,考虑到山顶上气温低,两个人各买了一件冲锋衣。
静宜看庄齐也挑好了,她说:“你昨天不是在群里说,要问问你哥吗?”“我哥同意了呀,吃早餐的时候他说可以去。"庄齐照了照镜子,总觉得始祖鸟的衣服颜色好土。
静宜笑说:“是,什么都要你哥哥答应,以后嫁人也问他好了。”“就要这件吧。"庄齐收起衣服交给店员,她对静宜说:“说不定还真要问他呢,我又没有亲人在身边。”
静宜愣了下,她说:“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庄齐拍了拍她的脸,“知道,谁还为这个多心心啊,我能不了解你吗?”下午回家后,庄齐躺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儿。唐伯平夫妇俩常年在外,这个家里除了工作人员,就剩他们兄妹。而唐纳言在上班,白天通常都是庄齐和蓉姨待在一起,她也更放松一点。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庄齐睁开眼看向窗外,淡黄的槐花映着金色的落日,在盛夏的暮光里落下。
难得唐纳言下班早,他从外面进来,带进了几分热气。庄齐坐在沙发上,睡眼惺忪地说:“哥,你回来了。”唐纳言走过来,揉了下她毛茸茸的发顶,“在这儿睡了一下午?”庄齐说:“没有,中午和静宜吃了饭,很晚才到家的,也就躺了一小会儿。你今天倒是挺早的呀。”
唐纳言点头,“晚上没什么事吧?跟我去吃饭好吗?”“都有谁啊?"谈到出去吃饭,庄齐一般就会先问这个问题。他说:“你认识的哥哥姐姐们,不是什么很正式的饭局,不要怕。”庄齐这才点头,“好,那我去洗把脸,换件衣服,很快。”唐纳言说:“不急,你慢一点收拾,我也休息一下。”她不止洗了把脸,甚至匀出时间试了下午新买的彩妆,只是庄齐不敢描得太过分,口红和眼影都挑了最淡的,又拿了一条抹胸样式的连衣裙,在外面围了一件流苏披肩。
妆扮好以后,庄齐对着落地镜照了照。
美则美矣,但总觉得她这副稚嫩的面孔撑不起来。于是她又耐心地脱掉,只穿了条新买的背带裙,脸上的妆也擦干净了。下楼时,唐纳言已经在门口等她。
他未曾看出妹妹一系列的思想挣扎。
唐纳言只是觉得,她那张脸像在清水里泡过的栀子,浸润出一股新嫩芬芳。他开车到万和,下来时,庄齐四处张望了一下,“好像没什么变化。”唐纳言拉过她的手说:“几十年都没怎么变过的地方,哪里几十天就会变呢。”
庄齐看着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
她想挣开的,想对哥哥说她已经长大了,不好再这样子。但她一点也舍不得放开,巴不得这条小径越长越好,走到天黑最好。她就是这么敏感脆弱的一个人,会把漂亮的衣服穿上,又因为些许的不满意脱下来,说也没法儿说的矛盾。
进去时,不知道谁眼这么拙,大声问了句:“纳言哥谈女朋友了?”唐纳言走过去,在他脑门上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