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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娘,只怕你有个好歹,你要我如何活?”
付清秋正欲开口,却发觉无法发声,喉间闷涩肿胀,她试着说话,寂然无声。付高越道:“清秋,还是不舒服么,我去倒茶来。”付清秋讷讷地点头,韦氏搂着她一个劲地哭,翻来覆去便是说她当年怀她的艰辛。
她醒来时,师无涯已从付家搬出去,退还了青玉镯,临走前,他曾说此后与付家再无关系。
付彰和付远衡好声好气地送师无涯离开,只盼着他走得远远的,永生永世不要出现在付清秋面前。
师无涯离开付家,未曾带走任何东西,孤身离开,此后他在汴京销声匿迹,繁荣热闹的汴京城,少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自然无人在意。
他走的痛快,徒留付清秋日渐消瘦。
那日过后付清秋整日消沉,久病不愈,眼看着就要入秋,她的病仍旧不好,大夫来瞧过只道是忧思过度,郁气不散,加之寒气入体,还需静静调养。韦氏每日过来陪她,就连付彰来后院的日子也多了起来。
人人都盼着她好起来,付清岁日日守在付清秋身边,自她醒来,仍旧不言语,偶尔轻笑,韦氏见她如此更是钻心的疼。当初她若知晓,付清秋会遭这个罪,定然不要师无涯退婚。韦氏虽这样想,却又庆幸将来付清秋能另觅良人。
这夜,付清岁守在杏院,灯烛昏暗,付清秋侧身看付清岁支手扶额,在美人榻上浅睡。
“姐姐。”
付清秋轻呼出声,极其微弱地声音,比那烛光飘摇的声音还轻。但付清岁听见了,她缓缓睁开眼,看付清秋正静静地盯着她。
“你醒了,饿不饿,喝点水润润嗓,明日母亲知道了定然高兴。”付清岁起身去倒水,付清秋眸光平静,支起身靠在床沿。付清秋抿了口茶,抬眸见付清岁憔悴,便知这几日她一直在守着。“姐姐,对不起。”付清秋声若蚊蝇,失神落魄地看手中茶盏。是她逼走了师无涯,断送了师无涯和她的亲事。
付清岁抿唇笑道:“你怎么对不起我?快些好起来,就算对得起我了,清秋,别多想了。”
“姐姐,对不起,我不该这么任性。”付清秋低声啜泣,泪水滴进茶水,付清岁忙接过茶盏,抱住付清秋温声细语地哄她。万籁俱寂,窗外清辉冷然,菱花窗上树影摇晃。付清秋恍然明白,她这一生都比不上姐姐。
从前她总揣度付清岁,虽拿她当姐姐,却处处呛她,如今她重病在床,付清岁仍守在她身边。不管有没有师无涯,姐姐永远是姐姐。
付清秋攥着付清岁的手痛哭,这些天她总强撑着笑,只怕韦氏和哥哥们担心,如今在付清岁面前逐渐卸下心防。付清岁轻抚她的背,柔声细语,极尽温柔。
良久,付清秋哭累了,猫在她的怀里睡了过去,付清岁命绿柳服侍她睡下。秋日夜色凉薄如水,房内烛火明灭,付清岁仍守在一旁,见她睡得安稳,蓦地松了口气。
付清秋自小散漫,韦氏疼她,恨不能以金屋筑之,唯恐这个小女儿受伤,而付清秋自然受挫极少,她想要的,韦氏想方设法地要为她寻来。可付清秋从小至大也未曾求过什么黄金珠宝,唯独对师无涯百依百顺,她只想要自己的未婚夫。
付清岁神色怅惘,世间的事就是如此,要求的求不得,不求的纷至沓来。付清秋为了师无涯不顾一切,而师无涯亦为了她远走他乡,一个固执倔强,一个偏执高傲。
当真是一对良配。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清秋。付清岁掖好被角,轻轻掸开她的鬓发。
自古逢秋多寂寥,付清秋本在病中,韦氏担心她心思郁结,便请大夫日日来看。
大夫只道静养,每日多走动,写了方子交给绿柳,付清秋这些时日病好了许多,愿意多走走,韦氏时时来看她,陪她说话,糕点补品不断。
在杏院待得最多还是付清岁,付清秋依赖她,病着的时间里,常常要见着她才觉心安。
付清岁本也无事,便长宿在杏院,付清秋日渐好转,白日里无事,付清岁就取书来陪她解闷,闲时月下对弈。
原先那些她不甚喜欢的东西,竟然这般有趣。
时至深秋万山红遍,万物枯寂,城外枫林满地。
是夜,付清秋正对月遥望,不知在想些什么,付清岁款款而来。
“姐姐,我们去城外看枫叶罢。”付清秋道。
付清岁笑道:“你怎么知道国公夫人要办枫林宴。”
付清秋想也是,汴京城内达官贵人最爱赏景,漫山遍野的红枫,怎么会没有夫人做东办宴席。
“昨日我们的棋局还在,快来。”付清岁坐到凉亭下。
付清秋闻声回首,秋日渐凉,她披着碧色披风,缓步走至亭下,垂眸看那棋局,幽幽叹气。
“我何时才能下得赢姐姐。”
付清岁轻笑,道:“我瞧着就快了,枫林宴我们一道去罢,盛家三姑娘递了很久帖子了,母亲都回拒了。她是担心你的,自保神观——”“也是,许久没见盛姐姐,我自然是要去的。”付清秋眸光渐沉,执棋久久未落。
师无涯已离开付家两个月,付清秋再没听人提起过他。
一夕之间,师无涯仿佛从未来过付家,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在汴京。
这几日付清岁不再守在她身边,付清秋待她走后独自坐在亭下,秋日风凉,云露和绿柳陪在一边,总还是觉得自家姑娘还未能走出来。
十一月末,秋色飞霞,红枫零落,城外青山寺王国公夫人陈氏设宴,汴京城内达官贵人应邀而来。付清秋随付清岁一道,付高越和付远衡紧随其后,临到山脚下,马车已不能再行,不少马车挡在山道。山道枯木横斜曲折,碾碎一地枯枝落叶。
秋高气爽,付清秋掀帘往外去看,见付清岁探路归来,便问:“前面如何了?”
付清岁泱泱摇头,道:“马车拥堵,吕大人家的马车卡住,这会正忙着抽出来。我看满山红枫枯叶,不如走着上山去?”
绿柳忧道:“山路难走,姑娘身子刚好还是待着,待会便好了。”
云露不以为意,望着帘外远山近景,“姑娘本就是出来散心的,绿柳妇姐你便让姑娘去罢,再说这一条路都有侍卫护着又不会有山贼,姑娘若是累了,便搭-辆马车上山不就好了。”语罢,绿柳仍旧紧蹙着眉。
“云露说得在理,绿柳我正想四处散散心。”付清秋抿唇一笑,眉眼之间隐着一丝病后的愁绪。付清岁扶她下来,往山上去时,已有不少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