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做主,我情愿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她愿意的。
闻言,付清秋轻轻松了口气,呷了口茶,付清岁静静地看着她,总觉得这个妹妹变了,又好像没变。
杏院杏花纷飞,春风悠扬,轻抚衣裙。
亭下付清秋似想起什么,转头朝云露道:“去拿棋来。”付清岁扬唇轻笑,“你要棋作甚?一回来就要和我对弈?怕是在青山寺学了不少东西,要回来考我。”
“那是自然,姐姐,今夜在杏院歇下如何。”付清秋凑近付清岁,挽着她的手轻摇着,娇嗔道,“我和姐姐可有两年未见,我心心念念着姐姐能陪我呢。”
付清岁垂眸注视着付清秋,哪里舍得回拒,只是身不由己,她今日是要回府去的。
“不可,清秋,我已嫁人,哪有歇在娘家的,况目母亲命我晚间回去服侍,怕是不能了。”付清岁眼中不忍,见她伤心,反握着她的手,“待到月末,我与母亲说,那时我回来陪陪你如何?”付清秋眉头轻蹙,神色郁郁,提不起兴头,趴在桌上侧目看她。
恍惚之间,她仿佛回想起付清岁尚未嫁人时的模样,那会她们都是闺阁少女,嬉笑言谈好不自在。
付清秋眼中闪过一丝悲戚,所谓‘物是人非事事休'大抵就是如此了。
“想什么呢?”付清岁接过云露手中棋具,拉起付清秋,见她兴致缺缺,也不知她在想什么。
付清秋恹恹地下棋,付清岁眼中带笑,手执白棋迟迟未落。
“当真是在青山寺学了,我如今是赢不了你了。”付清岁起身,轻抚她的头。"我要走了,清秋下回我再回来。"
付清秋登时起身,扑进付清岁怀里,一抹轻浅的橘香萦绕着她,付清岁轻轻抱着她,抚着她的背。比起宅里多了个嫂嫂,付清秋更难以接受的是昔日闺阁玩乐的姐姐不能再轻易相见。十五年朝夕相伴的姐姐,忽然之间,就不再只是她的姐姐了。
“莫哭了。”
眼见着暮色四合,霞光飞天,冬盈急道:“姑娘,得走了,大人该回来了。”付清秋不再多留,目送付清岁离开。月上枝头,清辉薄纱,笼罩春夜。
付清秋在房内书架上点书,好些都是尹惜在青山寺赠与她的,还余些是王恒送她的。书案前付清秋正细致地打理典籍,云露匆匆进屋,眉眼欢喜。“姑娘,王郎君当真来信了。”云露从袖中取出信,递到她面前。
云露笑道:“约姑娘金明池相见呢。”
屋内烛火明灭,付清秋垂眸看他的信,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灯火翩然映照她的侧脸,云露看她看得失神,眸中人肤白如玉,眉眼如画比前两年的姑娘出落得更水灵。付清秋收好信,思忖片刻道:“明日我要穿那件桃红海棠短楷子和泥金百迭裙,前些日子王郎君送的海棠簪子你放哪儿了?”
云露连连点头称好,绿柳自是不知,只一个劲地追问云露。
“你如何照顾姑娘的,这些事都记不住。”绿柳数落道。
云露道:“这两日太忙了,家中的东西还未理清,外头又有,姑娘,绿柳姐姐是我做得不对。”付清秋抬眼看她二人,轻叹一声,“出去罢。”翌日清晨,绿柳如往常进屋为付清秋梳妆,却不见人影,忙出来问云露。
“姑娘不爱上妆,况从前在寺里,姑娘哪有心思做这些。”云露睡意朦胧,拉过绿柳的手,“绿柳姐姐,姑娘如今有自己的主意,我们何必管这么多呢,什么簪子衣裳,姑娘心里是有数的。”绿柳眸光一沉,调转话头:“那姑娘人呢?”
云露懒懒道:“出门了啊,早出去了。”
仲春时节,天青水绿,御街旁杨柳遍地走,池水清清,锦鲤游跃,日光轻柔暖和。金明池畔佳人踏青,一眼望不尽锦绣绫罗,世家贵女云集,春色如画。池边亭下,春风袭来,搅动罗裙锦袍。
王恒身着天青色绣金云纹长袍,玉冠束发,眉眼清润,与他同坐的付清秋惬意地眺望池边燕雀筑巢。“回京了,为何不提前和我说?”王恒温声问道,眼中倒映着她的身影。付清秋视线仍落在柳树枝头,悠悠道:"同你说作甚?王郎君未必还要接我不成?"
"不是不可。"
王恒唇角轻扬,“空绝大师,可问你悟了什么?”付清秋愕然回神,“你怎么知道。”王恒笑意更甚,看她乌发间那支海棠栩栩如生,很是衬她。
“往日也问过我,贺夫人也被问过,想来不会落下你。”他道,“寺中那般清净之地,有你在倒是乐趣横生,回了汴京怕是难得了。”
青山寺本是清净地,付清秋被尹惜带着,几次被方丈捉着罚抄经书。付清秋眼中生喜,似和他想到了同一处。"王郎君,可搅了你的清净?"王恒眸光忽滞,只觉他心中所想的清净,和付清秋所言之清净,有所不同。
付清秋起身往金明池去,王恒跟在她身后,二人同游,望着眼前的金明池,付清秋想起了些旧事,垂首蓦然一笑。
回京的日子不比青山寺有趣,付清秋成日待在杏院,亦无别处可去,闲时作诗写字,再不然便是午后懒睡。
有时吕氏会来寻她说些话,付清秋认真听着,心里期盼着小侄儿出世。
清闲的日子还未过几日,尹惜便下帖子请她去贺府,原是雪团下了患,尹惜知她喜欢狸奴便叫让她去挑一只,付清秋去时,先被尹惜数落了一顿。“你躲着不见我?躲得过初一,还有十五呢。”尹惜拉着她去挑幼猫。
一窝的白绒绒,瞧不出什么好与不好,付清秋心中欢喜,伸手在幼猫面前晃,一只尚未睁眼的小猫抱住了她的手。
软而轻的猫爪触到她的一瞬,付清秋心乱不已,抑不住地欣喜。
“尹姐姐我要这只!”付清秋笑道。
尹惜眉尾轻挑,道:“带走罢,记得把聘礼给我,我替雪团收着,给少了我可是不允的。”“尹姐姐还真是,贪财好色,还能有心静下来修行。”付清秋嘟囔道。付清秋去下聘那日已近暮春,尹惜亲自将幼猫交到她怀里。
“当真是与你有缘,是最好的崽儿。”尹惜不曾想付清秋会挑走那只异瞳的幼猫。
付清秋一时讶然,抱着那幼猫看了又看,当真是蓝金异瞳,觉察到付清秋怜爱的目光,那幼猫往她怀里蹭了蹭,轻声打鼾。“尹姐姐舍得将它送我?”付清秋怀中猫儿太轻,抱着它时,付清秋心里绷着一根弦,怕轻怕重,唯恐唬着它。
尹惜见她手足无措,放声一笑,“付二姑娘,你也太小心,不过瞧着你这样,对它来讲兴许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