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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砚揽着她肩头的手又扣紧几分,恨不得将她摁进身体里。
而姜云婵呆在这样一个城府颇深的人身边,根本不可能真的睡熟,她无时无刻不防备这股随时都可能攥住她脖颈的力量。
他们贴那么近,衣服又都打湿了,她能轻易地感觉到他身体越发强硬。
姜云婵很怕他不守诺,在露天里做出什么事来,于是随便扯了个话头:“我可以问世子一个问题吗?”
“嗯?”谢砚下巴轻蹭着她的头发,语调温柔。"世子是怎么察觉汤里有媚药的?"
姜云婵问这话,一则想转开话题,让他不要欲念上身。
二则,她真的很好奇身边这个男人到底有什么神通,为什么什么事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谢砚不置可否,在她发间溢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妹妹不必知道。”“我想知道。”姜云婵想与他周旋,总要知己知彼的。
谢砚的笑意微凝,眼中漾起波澜,很快又湮灭。
他这一路先与侯府众姨娘和兄弟周旋,又与官场诸位老狐狸周旋。他无人教,也无人仰仗,少不得中旁人的毒,在鬼门关走几遭。吃亏的次数多了,味觉自然比寻常人更敏捷。若连这点媚药都分辨不出,他的坟头只怕都长草了。谢砚并不想把朝堂那些波云诡谲的事告诉姜云婵,他只想她在他身边无忧无虑。
他故意戏谑道:“我能分辨出媚药,自然是有人给我下过媚药。”“谁?”姜云婵脱口而出。
谢砚望着她求知欲旺盛的凤眸,反问:“妹妹在担心我?”“才不是。”姜云婵收回目光。
谢砚“哦”了一声,侧过身来,手臂撑在池壁上,将姜云婵困于一隅,“那妹妹问我此事作甚?莫不是吃醋了?”“更不是!”姜云婵与他说不明白,想要离他远点,才发现他高大的身躯如一堵墙挡在她面前,让她无所遁形。如果谢砚没记错,这是十年来,姜云婵第一次打听他的事。
他莫名心情不错,抬起她的下巴,贴在她耳边低语:“放心,除了妹妹,没让任何人占过我的便宜。”“谁想占你的便宜了!”姜云婵脑海不由得浮现出昨夜那一幕。她肌肤细腻,一点点的情绪波荡,脸红得都快要滴出血来。
谢砚凝着怀里羞怯的人,呼吸一滞,轻吻了下她玲珑剔透的耳垂,“怎么办?我怕我忍不了太久,好想现在就吃了皎皎…….""世子!"姜云婵警铃大作,双手抵在了他胸口。
怎么绕来绕去又绕回这个话题了?
姜云婵有些无助,可又抵不住他沉沉压过来的身体……"世子!长公主驾到!"就在此时,温泉不远处,扶苍躬身禀报。“让她等着!”谢砚恍然无人,轻吻着姜云婵的嘴角。
姜云婵蜷缩着肩膀,飘忽的目光望向远处的人影,“世、世子……侯府现在腹背受敌,世子还是不要得罪长公主得好。”
长公主李妍月是当今圣上在连得八子后,才生下的唯一公主。
圣上待她比那几个不受宠的儿子还器重,自然不容怠慢。
扶苍也应声拱手,“长公主说知道世子心情不佳,特送了桃花酿来,和端阳节那日的酒一模一样,世子定会爱不释手!”谢砚眉心一皱。
姜云婵忙从他臂弯下钻了出来,把池边的大氅递给他,“世子快去吧,莫要误了正事。”
“自己穿着,别着凉了。”谢砚将大氅推回了姜云婵手上,轻拍了拍:“别忘了,皎皎今晚还有正事要办。”姜云婵窘迫不已,先点头应下了。
另一边,谢砚先起身回闲云院,换了件干爽的靛蓝色澜衫。回寝房时,院子里放置着各式大大小小的朱漆木箱,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谢砚蹙了蹙眉。
扶苍忙躬身解释:“是晋安王爷,还有刘尚书、裴少卿送的礼,说是给大人的生辰贺礼。”生辰早就过了,才想起送什么贺礼,也是有趣。谢砚心知现在送礼的人越多,证明太子和都察院的动作越有效。
说不定,侯府解禁的日子会提前了。
谢砚对着铜镜不紧不慢整理着衣襟,“一会儿让二奶奶看看有什么喜欢的就留下,其他的想办法兑成现银送去南境,做得干净些。”扶苍帮忙理衣摆的手一顿,有些迟疑:“不合适吧?”这些个送礼的贵人可都是与太子交恶之人,若世子收了他们的礼,岂不是要帮他们办事。
太子知道只怕不悦。
谢砚不以为意正了正衣冠,“听说过狡兔死走狗烹吗?”他是要辅佐太子,可晋安王爷之流也不能倒得太快。他还要留着他们与太子抗衡呢。“做人留一线啊。”谢砚的感慨,让扶苍更觉不可思议。
别人不知道,扶苍却清楚得很,世子做事最是斩草除根,怎么突然慈悲起来了?
扶苍总觉世子与陆池等一心追随太子的人不太一样,可又说不清哪里不一样。
索性不想了,清了清嗓子, "那……长公主送来的礼也要送给二奶奶挑选吗?"
谢砚的手微顿,余光掠过一众木箱,一眼就看到了其中一只雕刻着鸳鸯戏水的红漆樟木箱。打开的箱子里放着瓷器、丝绸、金银等物。
当初谢砚初入官场时,的确没少投其所好给这位圣上面前的红人送礼。可长公主为什么突然把这五年谢府送过去的礼,全部还回来了?
还用了鸳鸯戏水的嫁妆箱子送来。
谢砚走近木箱,从丝绸之中取出一方白色帕子,其上染了几滴干涸的血迹,透着暧昧颜色。扶苍支支吾吾,“公主说此物是端阳那夜从世子房中带走了,今特来物归原主……”谢砚面色微沉,往前厅去了。
侯府封禁日久,从前门庭若市的前厅中落了一地枯叶,静悄悄的。客厅里未点灯,只有日光透过窗棂投射进斑驳的光点。光影摇晃,将客厅里的尘埃都照得如此清晰,无处遁形。
谢砚跨进门槛。
下一刻,一双如柳绦般细嫩的手腕从后圈住了他的腰肢。
“子观哥哥。”女子声音妩媚,似带着钩子,贴上了谢砚的后背。谢砚负着手,沉甸甸的目光落在自己腰间,“长公主,请自重。”"本宫与大人之间谈什么自重?""臣与公主之间又有什么呢?"
“有什么,大人不清楚吗?”女人的红唇扬起,“端阳节那夜,大人可温柔得紧,还非要本宫叫你子观哥哥呢!大人不记得了?”“臣劝公主,公主好自为之。”谢砚眸中寒凉掠过,寸寸如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