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却也跟着行礼。
那人的神色颇为倨傲,尽管言语还算客气,但是那种表现在眉宇之中的不屑却令程哲厌恶。
郑县令介绍道:“程君.这位乃是崔家大房,白须公之弟,名讳叔仁。”
“白须公逝世之后,崔公就在此处服丧,不近酒色欢愉,已有三四年”
程哲哦了一声,没有什么反应。
崔叔仁却开口问道:“我在此服丧,修生养性,不见宾客,不知县令为何要扰我清净呢?”
郑县令赶忙行礼说道:“是来借粮的。”
“借粮??”
崔叔仁看着周围,“我家徒四壁,自己养些家禽,种些蔬菜来维持生计,哪里能借给县令粮食呢?”
郑县令急忙说道:“崔公,还是那些民贼!他们这次出动了千余人,倾巢而出啊,这是冲着安平城来的,若是没有粮食给他们,只怕就要出大乱子了!”
听到这句话,崔叔仁的脸色依旧很平静。
“民贼不事农桑,每次前来,你们就要给他们粮食,这不是割肉喂狼吗?”
“那些民贼当下如此猖狂,不就是因为你们的这种怯弱忍让吗??”
郑县令尴尬的说道:“崔公勿要这么说,我们只是要解决当下之急。”
崔叔仁摇着头,“你们还是没有明白,民贼伤人,我心里自是不安,要拿粮食去救护百姓,我是没有任何不舍的,我可以倾家荡产的去救百姓!”
“可是,这拿粮食给那些贼寇,就是救护百姓的最好办法吗?”
“这些人就是猛兽,你们越是惧怕,他们就越是猖狂,你们这次喂养了猛兽,便准备都逃走了,可我们呢?我们无法去别处,就要继续喂养这些猛兽,不喂养他们就要伤人?是这样吗?”
崔叔仁严厉的质问,郑县令却说不出话来。
实际上,这话倒也没错,他们还真的就没想过往后怎么办,他跟程哲都只是想要应付过这一次,然后,抓紧时日离开此处!!
当然,话肯定不能直说,郑县令再次放低了姿势,“崔公,我们暂时对这些贼寇也是束手无策啊,陛下刚刚登基,倘若安平出了贼寇破城的事情,那可如何是好,只怕对整个博陵都有害啊,就请崔公帮我们这一次,就这么一次.”
尽管郑县令的姿势放的很低,可崔叔仁却不为所动,他冷笑着说道:“治理盗贼,安定民生,这不都是县衙和郡衙该去做的事情吗?”
“就算是庙堂要问罪,也该是向两位问罪,难道老夫在这里服丧,还要被庙堂抓起来问罪不成?!”
崔叔仁此刻是彻底不客气了。
郑县令的脸色有些难看,可他又不敢对面前之人发难。
程哲却有些忍不住了,他想起身就走,郑县令却偷偷碰了下他的大腿,让他勿要轻举妄动。
看到火候差不多了。
崔叔仁方才笑着说道:“我这个人说话直白,两位勿要在意。”
“唉,我这毕竟是安平人,安平的事情,又如何能不在意呢?这样吧,这借粮给贼寇的事情,就勿要再说了,但是贼寇若是造成了破坏,导致百姓受难,我可以代替庙堂去救济这些人,我会派人去施粥,给与他们一些好处,让他们能活下去,如何啊?”
郑县令此刻真想骂人。
这些鲜卑人如此作乱,崔家起码要承担一半的责任。
在郑县令的眼里,他们简直就是一伙的,鲜卑人负责破坏,崔家人负责善后。
鲜卑人四处劫掠,狠狠咬百姓一口,当百姓躺在地上无法动弹的时候,崔家人就将他们拉起来,放进肚子里,让他们安心休息。
郑县令站起身来,“好说,好说,这件事太守不管,您也不管,既是如此,倒不如开了城门,让他们随意劫掠好了,反正这县衙,郡衙,他们也没少来!!”
“好说,好说,我都说了,这些与我无关,他们做什么,也怪不到老夫头上!”
崔叔仁仰起头来,一点都不在意。
郑县令咬着牙,正要往外走,就看到一个县吏诚惶诚恐的冲了进来,拜见了崔叔仁,忽看到县令,他吓了一跳。
郑县令冷笑了起来,“崔录事何以到这里来呢?”
县吏支支吾吾的,“我是来向您禀告城外事的!”
他大声的说道:“郑公,贼寇们并没有来包围城池,他们都去了那校场!方才都已经进去了。”
听到这句话,在场的几个人皆是愣住了。
郑县里跟程哲对视了一眼。
“校场??”
“他们去校场做甚?”
程哲皱起了眉头,有些担心的说道:“该不会是那个新来的独孤君招惹了这些鲜卑人吧,坏了,坏了,我看那位是个直爽人”
郑县令当即捂着头,“是那个蠢郡尉!”
“坏了啊,这厮莫不是去找鲜卑人要粮食去了!”
“若是鲜卑人杀了郡官.”
郑县令的脸色顿时绝望。
程哲也是忽然想到了这一点,这就是难办的原因,杀了鲜卑人会有麻烦,可放任鲜卑人杀官,更会有麻烦.
郑县令赶忙再次看向了崔叔仁,“崔公!!请您帮帮忙吧,我这里实在是没有人手,我要一千,不,八百人,您借给我八百人,我去将郡尉保出来.”
崔叔仁此刻更加的得意了。
他仰起头来,哈哈大笑。
“方才,郑君可不是如此啊,还说什么要放开城门,转身就要走,怎么此刻又要请我相助呢?”
“崔家诸房,我这大房最是简朴,没什么钱粮,二房最是奢张,不如您出城去找二房,二房当下管事的,是一毛头小子,唤做崔人师的,哦,对了,崔季舒也在,或许他们能帮得上忙呢!”
看着面前这副嘴脸,程哲真的是怒火攻心,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想冲上去打烂这张脸。
郑县令却是能屈能伸,他再次媚笑着坐下来,“崔公勿要菲薄,谁不知崔家大房才是正朔,要找人帮忙,也得是找您来帮忙才是啊,您素来有道德,您就借给我一些护卫,我拿去应应急,这郡尉若是死在民贼手里,那岂不是坏了大事,若是庙堂追查起来,只怕也不少麻烦。”
“我都说了,我不怕什么麻烦,我不过是一个服丧之人.”
崔叔仁抚摸着胡须,又说道:“不过,既然郑县令都这般求我了,我再不帮忙,也是不妥。”
“这样吧,我派个家奴,去将你们那位独孤救出来,不过,县衙可不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