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宫正殿。
沅笙斜卧在正殿中最高的黑色软塌之上,一手支头,一手中捏了酒樽,长发随意披散,艳红绣银蝶的纱裙笼在身上,因着她屈腿的姿势,露出半截藕段似纤细柔白的小腿来。她半眯着眼睛看向大殿下面的歌舞。
都是昨日北荒之主新献进来的美人儿。
北荒的美人儿各个身形高挑,肤白赛雪,五官立体,明眸皓齿,艳丽非常。
她们所跳所唱之歌舞,声音清脆空灵干净,舞姿婀娜却又内含刚劲柔韧。
沅笙十分喜欢。因着北荒之主献进来的美人很合她心意,她轻轻抬了抬手:“将本尊的红玉凝元丹取出来。”垂首在一旁的女婢轻道了声“是”,躬着身子退了出去。
不多时,那女婢手中捧了一个巴掌大的黑玄木盒子,走到沅笙身前,双膝跪在地上,俯下身将双手举过头顶,将盒子呈倒沅笙面前:“魔君。”
沅笙抬起那只捏着酒樽的手马上有另一个女婢走膝行过来将酒樽接过。
沅笙拿过那只木盒,随意的转了转:“将它送去北荒之主那里,他送的美人儿很好,本尊赏他。”
跪在身前的女婢道了声:“是。”又将木盒双手接过,膝行着退到一旁,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穆轻舟站在黑色软塌一旁,看着沅笙拿半截露在外面白的刺眼的小腿,微微皱了皱眉。
红色纱裙衬得那腿如玉的莹润洁白,穆轻舟将头撇向一边,双唇微抿,心中说不出的有些恼。
酒樽被重新拿起,沅笙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马上便有奴婢将它倒满,沅笙一杯接着一杯,未有停下的意思。
殿内胭脂香气弥漫,馥郁逼人,歌舞声声,极尽奢靡。
整个下午,沅笙甚至都没有换过一个姿势,就那么斜躺在软塌之上,一杯接一杯的饮酒,歌舞换了一批又一批,围在她身前的美人儿各个笑颜如花,娇嗔浅笑媚眼如丝。
穆轻舟站在那里,仿佛一尊白玉雕塑,寒着一张脸,与整个大殿内的景致格格不入。
沅笙吃掉最后一颗红枣,半支起身子,似乎是刚注意到穆轻舟一般,对着他招了招手。
穆轻舟站在那里没动,因着有些醉意,沅笙的视线有些模糊,她看向穆轻舟:“轻舟,过来。”
穆轻舟皱了皱眉,上前一步,却不愿再靠近,声音发冷:“魔君有何吩咐。”
沅笙轻笑道:“是否累了?要不要同本尊共坐?”
围在沅笙身边的那些美人儿神色均是一愣,与魔君同坐?这是何等的荣宠?他们在她面前,可是连站起身都不敢的。
“不必了。”穆轻舟淡淡开口:“魔君身边的美人儿身上香味太浓,轻舟受不住。”
沅笙轻挑了挑眉:“你不喜欢他们?”环顾了一下身边的美人,她手指轻抬,顿时一股煞气笼罩,她身前原本各个如花的美人们面色一僵,纷纷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像是不过捏死了几只蚂蚁一般,沅笙随意的摆了摆手:“处理一下。“
马上有数名魔族侍卫上前,将那些美人的尸体拖了下去。
伺候在沅笙身边的奴婢们早就对这一切见惯不怪,但还是免不了心中生寒。之前魔君也会稍有不悦便将这些送来的美人杀掉,但是因为一句话就全部杀了的,这还是第一次。
他们偷偷拿眼镜觑穆轻舟,此人一定不能得罪!
穆轻舟神色一愣,上前一步:“你做什么!”
沅笙毫不在意道:“做什么?你不喜欢,杀掉便是。”
“他们并未做错任何事,就算我说不喜欢他们身上的香味,你让他们退下便是!何故要杀掉?”穆轻舟的语气带着些责问。
沅笙抬起双眸,下一瞬间已经来到穆轻舟面前,手指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直视着她的双眼,那双眼睛中冰寒一片:“轻舟,你闹别扭的样子,本尊觉得有趣,但是这并不代表,你可以跟本尊如此放肆。”手上的力道加重,穆轻舟只觉得沅笙似是要捏碎自己的下巴。
他凝眸看她,眼中划过一抹自嘲神色,是啊,自己差点忘了,她是嗜血残暴的魔君,她对自己之前种种,也不过是像是主人对待自己豢养的猫儿狗儿。
他居然会产生错觉,居然会为面前这个魔头动摇。穆轻舟!你是不是太蠢了!
穆轻舟眼中的情绪一闪而过,他看着沅笙的眸子:“轻舟不敢。”
沅笙另一只手环上他的腰,向上移动到他的胸前,拽着他的衣襟将他拉向自己。
两人的脸离得极近,近到穆轻舟可以清楚的嗅到她身上的异香混合着酒香,鼻尖几乎抵着鼻尖,沅笙捏着他下巴的手松开,拇指抚过他微凉的薄唇,她的目光落到那双薄唇之上,轻轻开口:“你不敢?本尊倒是觉得,你非常敢……”
穆轻舟的身体几乎是本能的僵硬,他觉得他应该躲开,可是身体却如同不受控制一般僵在原地,心脏快速的跳动像是要冲破他的胸腔。
就在两张唇要贴在一起的时候,殿外突然跑进来一个黑衣侍卫:“禀魔君,矢黎尊使身受重伤,被发现昏倒在东海山岩之地!”
沅笙扭过头去看她,双眉微蹙:“再说一遍!”
那侍卫扑通一声跪到在地:“尊、尊使身受重伤,被被……”话还没有说完,一道红光像一道闪电一般掠了出去。
殿内歌舞声停,一殿内的奴婢们看着已经消失的魔君,纷纷低下头去。
穆轻舟站在原地,面色苍白。过快的心跳还没完全停歇,可是它为之跳动的人已经不在这里。穆轻舟微垂下头,双拳不自觉的握紧。
……
赤曦院中,院子里的奴婢见到突然驾到的魔君,都有些反应不过来,还是为首的小侍婢先下跪行礼道:“魔君……”话还没说完,就被突然笼罩在周围的冰寒煞气压的透不过气来。
沅笙推开矢黎的房门,两个魔族的魔医正跪在矢黎窗前为他探看伤势,突然而至的威压令他们回过头去,看到沅笙的一瞬间赶忙俯身行礼:“见过魔君。”
沅笙并未理会,来到床前,矢黎周身气泽不稳,面色惨白,浑身都是血迹。
“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