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四月天,春风草绿,赤阳和煦。
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淡淡的笑容,湖边有少男少女在踏青对诗,羽扇纶巾,脂粉飘香。
沅笙和穆轻舟现身于一颗百年老槐树下,并没有人发现这里何时出现了一对俊美男女。
沅笙额头的火焰纹消去,一身大红衣裙已经化成绯色罗裙,而穆轻舟还是那一身月白色锦袍,墨发利落的束在玉冠之内,显得整个人风流倜傥,芝兰玉树。
沅笙拉着穆轻舟从树后走出:“人间四月天,桃红罩江边。凡世果然同魔界不一样。”
她嘴角带笑,周身术法尽数敛去,冰寒煞气消失不见,看上去如同这季节的桃花一般,娇软醉人。
穆轻舟抬手替她绾了绾耳旁发丝,眸色中是深不见底的温柔:“是你选的这一处风景正好。”
沅笙歪头轻笑:“你的嘴近日倒是越发甜。”
穆轻舟也笑了笑,没说话,拉着她的手来到江畔,江畔之上顺流而下许多荷叶做成的小舟,上面放了香笺。
沅笙好奇,弯下身来,从一只搁浅在岸边的小舟上拿起那支香笺,梅花印的香笺上面还残有淡淡的白梅香气,沅笙拿在手中,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又拿开一些,看着上面的诗句:摽有梅,其实七分,求我庶士,迨其吉兮。
沅笙轻笑出声,眉眼弯弯的将那香笺递给穆轻舟:“想不到人间的女子也有这般大胆的。”
穆轻舟有些不明所以,接过那支香笺看了看,不觉皱了皱眉:“此话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写在香笺之上,顺流而下,也不知会被何人拾到,未免有些不知检……”
穆轻舟的话还没说完,不远处便听到一个娇滴滴的声音。
“公子。”
沅笙微侧过头,和穆轻舟一起看向那声音的主人。
一袭水粉百褶如意月裙的少女,面覆轻纱,手里撑了柄落梅油纸伞,在丫鬟的搀扶下袅袅娜娜地行了过来。
穆轻舟看着她,神色淡淡。那少女垂着眉目行至过来,对着穆轻舟微微福了一礼,再抬眼时,明显的怔愣在了原地。
面前的少年眉目疏朗,眸若寒星,气质出尘,竟不似这凡尘浊世之人。
穆轻舟看着少女有些怔愣的样子,不悦的皱了皱眉:“不知姑娘唤我何事。”声线微冷。
那少女方才回过神来,面颊之上快速飘起两朵红霞,好在隐盖在面纱之下,并不特别明显。
“公、公子,公子手中所执的这支落梅笺,乃是荷荨的笺子……”说着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像是害羞一般,将头低了下去,露出一小段光洁白皙的脖颈。
穆轻舟看了看手中的香笺,不以为意的递了过去:“既是你的,那便还你。”
那少女身躯明显一僵,再抬头时,眼中盛满了不解和迷惑:“公子,公子这是何意?”
这四月三日乃是大辉国人人都知道的定情节,来到这渧水湖畔的男女都是为了能遇到自己的命定之人,既然他将自己放在湖中的叶船拾起,还将那船上的香笺拿了下来,如何又会这般?
什么意思?这是没瞧上自己吗?
她知晓自己虽然不是什么闭月羞花倾国倾城之貌,但是也算得上清雅秀丽,何从受过这种委屈?就算面前的公子长得确实很俊秀,自己站在他身边也确实有种云泥之别,但他也不可如此无礼啊!
想到此处,自称荷荨的姑娘眼中立时就包了一层泪水,声音也不自觉的带了丝颤抖:“公子你这是在羞辱荷荨不自量力,妄图攀附高枝吗?”
她身边的小丫鬟见到自家的小姐受了委屈,上前一步冲着穆轻舟道:“呸,你知不知道我家小姐是什么人,你竟敢如此对我家小姐无礼,不识好歹!还不赶快给我家小姐道歉!”
小丫鬟的声音有些大,湖边的男男女女慢慢的将目光投向这边。
穆轻舟感觉到集中过来的目光,有些不自在,皱了皱眉,心下又有一丝慌然,他怕沅笙一个不如意,便将这湖边的所有人都杀了。
他看向那少女:“我想你误会了……”
“姑娘,”身后响起一个声音将他的话打断,穆轻舟心中一怔,却又感觉有些什么不同。
一袭绯色长衫,手执折扇的俊美青年从他身后缓步走出,嘴角带着三分笑意,折扇轻摆,走到他身边将他手中的香笺一把拿过,微微倾身对着那少女道:“这香笺乃是我先拾到,拿给我这位兄弟看一看而已,姑娘怎么只注意到了他,却不曾看我,真是让沅某心中生酸。”
绯色长衫的少年比之白色衣袍的少年,身上多了丝说不明的邪气,却愈发显得俊隽倜傥,眼尾上挑着一抹暗红,那双极美的眼睛像是会勾掉人的魂魄。
那少女再一次愣住了,连同她身边的小丫鬟也痴痴的看向沅笙,忘记了要继续替自家小姐讨公道。
穆轻舟侧目看向沅笙,她什么时候扮作的男装,他竟没感觉到。这般的术法倒不是什么大术法,但难免还是会受到轻微的反噬。她行事总是这般不计后果。
穆轻舟皱了皱眉,看向沅笙:“你今日倒是好心情。”
男装的沅笙挑了挑眉,没回他,手中把玩着那枚香笺,轻道:“‘摽有梅,其实七分,求我庶士,迨其吉兮。’姑娘,”凑近了那少女耳边:“你很急着嫁人么?”声线干净轻柔,一字一句都像是撩拨在人的心尖之上,让人不自觉的浑身颤栗。
那少女双颊迅速红了起来,慌忙后退一步微垂着头,像是有些不敢看沅笙:“公子说笑了,荷荨写的本是句玩笑话而已。”
“荷荨?”沅笙重复道:“是你的名字么,荷色粉绝世,荨香谁为传?果然人如其名。”
那少女握着伞柄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其实面前的这个绯色长衫的少年其言行举止,都有些逾越孟浪,可是她却不知为何,非但不觉得他轻浮放-荡,反而打从心底里觉得高兴。
荷荨偷偷拿眼睛觑这少年,许是他长得也太过俊俏了吧。
穆轻舟瞧着沅笙一副风流公子的行事做派,心中感到无语,他上前两步,扯了扯沅笙的衣袖:“沅兄,我们该进城了。”
沅笙直起身子,“唔”了一声,面上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