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天兵天将损失过半,领头的将士在也顾不上穆轻舟,手中化出一柄巨斧,目眦欲裂的向着沅笙攻了过来。
沅笙冷哼一声,折骨扇重新回到手中,飞身与那将领战在一处。
穆轻舟看着沅笙的身影,心中百味陈杂,只能也加入战局,从中周旋。
他不能看着沅笙受伤,但是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铜鸣被沅笙杀死。
沅笙冷眸看着周旋在她与那天族将领之间的穆轻舟,一抬手朝着他的后心便是一掌,穆轻舟被震飞数丈。口中涌出一口鲜血。
“沅笙。”穆轻舟痛苦的看向沅笙,倒不是伤有多痛,只是现下的这个局面,令他心脏发紧。
沅笙没有理她,也没有使用法诀,手中捏着折骨扇,向着铜鸣攻去,折扇轻挑,将铜鸣手中巨斧挑飞,抬起一脚,将铜鸣踹翻在地,沅笙脚下动作不停,反手握扇,俯身朝着他便继续冲去。
其他天兵见状,迅速将她围了起来。
沅笙双眸暗红,覆手向下,一团烈火绕着她的周身燃烧起来,妄图靠近她的人,均被烈火灼伤,倒地不起,痛苦**。
穆轻舟从未见过沅笙这种不要命的打法,她周身环绕的烈焰看似只是简单术法,实际上他却看得分明,她一招一式之间,早将自己手腕割破,那些烈焰是用她自己的血来燃烧。
为何?穆轻舟心中疼痛更深,眼看着沅笙已经逼近铜鸣,只需一击,铜鸣必将丧命!
穆轻舟赶忙身形一变,来到她面前,握住她抬起的手腕。
手掌触碰到她粘稠微凉的手腕之时,穆轻舟神色一凛,心像是被无数钢针穿透,她的脉息气泽逆行紊乱,修为损失惨重,如果在这么打下去,随着她血液的流失,她终将伤及元神元魄,任如何通天术法也救不了她!她这是在拼命!
“沅笙!”穆轻舟急切唤她,眼中是浓重的哀痛与绝望:“你疯了!”
沅笙抬眸看他,那双眸之中冷然神色令穆轻舟的心骤然缩紧,就在他分神的一刹那,沅笙抬起折扇便要向着自己的手腕削去。
她知道,叫他放手,他断然不能,那么就自断一臂又如何?
穆轻舟极快速的松开手,沅笙身形一变,绕过他直取铜鸣咽喉,那铜鸣尚未反应过来,只看到一袭红衣身影冲着自己极速而来,下一秒他的头便被扇子销掉,骨碌碌的滚到了一边。
鲜血染湿了沅笙的红衣,看起来斑驳一片,她动作未有片刻停歇,身上的红焰也未有一点熄灭,一招一式狠辣至极,招招直取要害。
她从来都不是养尊处优的魔尊,她的魔君之位全是是血海里一刀一剑拼出来的。
万年来不曾有过战事的天族兵将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尽管她所有的招式全靠力量,却半分术法未用。
天兵们的法术一下一下打在她身上,她不闪不避,仿佛不知道疼痛。宛如地狱之中食骸饮血的恶鬼一般,只顾杀戮。
剩余的天兵们尽管人数不少,但还是在她这种不要命的打法下一个接一个的倒了下去,盏茶的功夫,休极渊中血腥冲天,遍地尸骸。
她站在一地的尸山血海中回过头来。
穆轻舟看着所有的天兵天将如今全都变成了尸体,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他有些麻木。
他抬眼看着一身鲜红的沅笙,她身上的火焰终于熄灭,面部也沾染了鲜血,衣袍斑驳,分不出哪些是他们的血,哪些是她自己的血。
她额间的火焰纹早已不复初时鲜红明亮,如今像是一道伤疤烫在她的额间。发丝黏腻的贴在她白皙的皮肤之上,愈发显得她面色如纸般苍白不堪。
一轮红月自谷中升起,照入谷内,一片殷红的视线之中,穆轻舟看着她一步一步朝着自己走来。
她的扇子没了法术的护持,早已经破碎不堪,她随意的丢在地上,从旁边的一具尸体上拔下一把泛着寒光的冷剑。
她的术法已经消耗殆尽,周身的红焰全部是她用血在燃烧,身上的伤痕让她感觉不到自己的四肢。可是当她抬头看着那一袭白衣的青年,立在一片血泊之中,还是那么干净高洁,一尘不染。他的脸还是那般俊美无俦,他的双眸还是如初见时那样明光灿然。
沅笙心头的疼痛骤然升起,疼的她想要弯下腰去,可是她不能。她知道,她一旦倒下,便再也站不起来。
她本以为她根本不会觉得疼,不管是这一身的伤痕,还是这心中的梦碎,可是当她直视着他,疼痛还是像飓风一般席卷了她。
“我永生都不会后悔。”
“只要你喜欢,刀山火海,我自当陪你同去。”
“我是盼着你好的,沅笙。”
“我会一直陪你。”
那一句一句的深情软语,那一夜一夜的抵死缠绵,那些浓情蜜意,那些缱绻温柔,如今都像是一把又一把的利刃死死的戳进她的心中。
她觉得眼眶发疼,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流下来。
她迎着风,使劲张大着眼睛,就那么一步一步朝着穆轻舟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赤足踩在利刃之上,像是一瞬间恢复了知觉,疼痛延伸至她的四肢百骸,她分不清到底是哪里疼。
她终于还是走到了他的面前。
面前的少年,宛如盛开在污垢泥塘的一朵圣洁白莲,衣袂洁白,随风翻飞,未沾一滴红痕。
她看着他,突然便笑了起来,抬起手抚上他干净的面容,双手的鲜血将他的脸庞染上颜色:“轻舟,”她笑着,语气很轻很轻像是说一句话都不舍得用力:“你看,你如今这般,像不像开在这全是污浊之气的休极渊中的一朵九瓣佛莲?”
穆轻舟眸色一变,想要开口,沅笙的手指按在他的唇上,眉眼全是笑容,可是那眸中却冰冷一片。
半晌,穆轻舟闭上了眼睛,将所有的情绪全部掩盖。
沅笙后退半步,抬起执剑的手,剑尖直执他的心口:“你欺骗我,背叛我,如今轮到杀我了吧。”
穆轻舟没有说话,双唇紧抿,脸色苍白。她说的每一个字无异于世间最锋利的武器,一字一句都割在他的心上。
沅笙看了他一会,抬头看了看暗黑色天穆之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