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换句话说,死了就是死了,她本该没有复生的机会。
可她却还活生生地站在这里。
实在令人费解。
李真真拿了伤药,回到自己房间,解开上衣开始给自己上药。她发现自己身上伤口愈合的速度,比她还在十二区的时候,快了许多。比如背上的伤痕,早上被切割时,每一道都深可见骨,现在就只剩一点皮肉伤。正当她端详自己伤口。
灯汐枝端着一个木盘,上面放着些纱布剪刀,还有一颗药丸,推门进来。
昏暗光线里,李真真衣服滑落在手肘处,露出刀伤剑痕密布的脊背,侧身对着他。灯汐枝漆黑的眼眸琉璃一般,倒映着她伤痕累累的身体,眼底毫无波澜。这无动于衷的模样,和屠夫看向他家猪肉时的表情如出一辙。
屠夫固然不在意案板上的猪肉。但案板上的猪肉,也并不在乎屠夫的打量。李真真没有动,也没有一点去穿衣服的意思:“怎么了。”
“除了我的血,还有一种药,可以缓解你的痛苦。”灯汐枝将木盘放在桌上:“但会令你昏睡四个时辰。”
李真真拿起药丸闻了闻:“药哪来的。”
"有个白袍修士,拿着我的剑来找我,这颗药,就藏在我的剑鞘里。"李真真心想,怪不得这断尘剑卖出去以后,一直没有钓到送上门来给她练手的修士。她还以为是太清仙尊沦落小山村,名号已经不给力了。原来不是没有钓到,而是钓来的人,已经被解决了。李真真没问灯汐枝是如何解决的白袍修士。像他这样的大能,谁还会不留两个保命的底牌。
“能被太清仙尊藏在剑鞘里,看来是救命之药。”她说:"不自己留着,却要把它给我?"灯汐枝没有解释。
他被从海里救上来后,一开始连一双鞋都没有。还是李真真为了省钱,修家具时顺手给他削了一双木屐。此刻他就笈着这双木屐,一步步走到李真真身侧,俯身与她四目相对。泼墨丝缎般的长发,顺着他肩侧,滑落到李真真的膝盖。有几缕贴着她的皮肤,散乱地黏在她半开的领口。
他眼眸里是她面容和身体的倒影,柔软中衣如云层般堆叠在他的脚背。灯汐枝手指瘦削修长,宛若莹润白皙的玉石。他伸出食指和中指,捏住李真真滑落的衣襟,缓缓拉上她的肩膀。
"吃不吃随你。"他说。
“……吃,必须吃。”李真真被男主忽然放大的美貌摄了一瞬,下意识道。
说完就清醒了过来。
并且想给自己一巴掌。
……美色误她!
把救大命的药,花在治疗炭疽杆菌上,实在有点浪费。
但眼看再不吃就要得罪男主,李真真还是当着灯汐枝的面,一仰头将药吞了下去。
男主给的药,别的效果不知道,当安眠药用确实有效。
困意不过两息便发作,李真真很快熟睡过去。
她收敛了气息,安安静静睡着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岁月静好的沉静感。睫毛长而凌乱,眼尾被人划了一条,手臂上满是伤痕,指腹上覆着一层薄茧。露出的脚踝,并不像她战斗中体现出的那么有力,握在手里时,甚至有些枯瘦。看得出她幼年时,应该常年处于饥饿状态。
但就是这样的她,一旦睁开眼睛,整个人就像一柄出鞘的利剑。
散漫中带着一点难言的锋利。
宛若有人用刀尖抵住了他的喉结。
灯汐枝站在她的榻边。
他将指尖含进唇间轻轻一咬,一丝血线便顺着食指流下。
给李真真的万壑丹,只能解其毒。
但是他的血,却能解其痛。
灯汐枝本想把血滴进她口内,奈何李真真睡着了也不老实,总是乱动。
他滴了几次便不耐烦了,用力捏开她的下巴,找了个角度把手指伸进去,指尖抵着她的咽喉,将血灌入。
这一次他灌了很久,直到李真真身上的伤几乎好全,只剩一些歪七扭八的痂,他才将食指抽-出。
抽-出前,还在她嘴里涮了涮,把指腹上残留的血擦干净。
或许是身体不再感到疼痛。
李真真喝了血之后,整个人明显平静下来,翻个了身继续沉睡。
灯汐枝的目光,却忽然变得冰冷刻骨。他极快地抬手翻开她的衣领。衣领下方赫然沾染着一枚淡红色的唇印。衡聿扮作舞姬,自然要浓妆艳抹。他在渺疾宫抱住李真真,把头埋入她脖颈之时,这枚唇印就留了下来。
灯汐枝指尖慢慢抚过这枚香艳的印记。
仿佛过了一瞬,又仿佛过了很久。
他忽然松开手,按着太阳穴向后退了一步,脸上露出痛苦之色,身体也微微颤抖。
延绵不绝的刺骨疼痛,如同无数利刃在脑海中肆意切割。
灯汐枝倏然抬手,衣袂带风,将床边矮桌上放置的木盘剪刀纱布尽数扫落。
木器碎裂声中,一地狼藉。
许久,灯汐枝垂下眼眸,冰凉的视线落在李真真脸上。
心底涌动着杀意和躁郁,他俯身摸到李真真的咽喉。
什么都变了。
唯有这个风流成性招蜂惹蝶从不消停的性子,一点没变。
……要么还是杀了。
雪已经停了。
窗外沧冷的月色映照出灯汐枝半边面容。吃了药,李真真醒不过来。但她总觉得有东西在自己脖子上动来动去。那东西一下松,一下紧,每次掐得她快喘不过气来时,就会松一些。
等到她终于吸入空气,那东西又瞬间在她脖颈上加重了力道,重新将她箍得不能呼吸。
……有病就治好吧。
她半梦半醒间,还以为又是系统那条傻狗,被拟态控制了身体,跑到她床上用尾巴抽她。
她有些不耐烦地把那个乱动的东西拍了拍,转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灯汐枝刚想发力折断她的脖子,手就被她压在身下。
身体压着他的手臂,侧脸贴着他的手腕。灯汐枝只觉得整只手都陷在一片绵软里。
仿佛陷进一片温泉流沙。
折骨杀人的力道,连带着心中冰冷疯狂刻骨的杀意,都泥牛入海一般,随着这一刻的软而消散。手指下方铺的稻草,也被她的体温烘得暖洋洋的。
灯汐枝摸了摸,回想了一下自己睡的冷木板,神情有些微妙的不高兴。他望着月光下李真真的睡颜,忽然将床上另一铺碍眼的被褥扔到地上。然后掀开李真真的被子,在她身侧躺了下去。
李真真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