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的僧人朝殷岐打了个手势,殷岐颔首,在皇帝耳边道,“皇上,该上台了。”
“都准备好了?”今日决不能出现纰漏,否则,他将再也弹压不住那群主援的朝臣。
他定要祁天麟和忠勇侯这两个叛徒死无葬身之地!
“臣已安排妥帖,万事俱备。”殷岐垂着眼道,“方丈说,皇上只需说几句话即可。”
“若再出纰漏,朕饶不了你。”
“请皇上放心。”前朝余孽的麻烦还撂在那里,这问天的环节,关乎殷家的命运,他比谁都更怕出纰漏!
皇帝吁了口气,站起身,走到黄纸前,虔诚跪下,“朕于五十大寿跪问上苍,西南求援,可否应允,请上苍明示!”
不云方丈立在黄纸之前,手捻佛珠,念念有词。
随后,他将三炷香递给皇帝,皇帝会意,将其插入黄纸前的神龛中。
不云方丈拿起高台上摆放的大碗,喝了一口碗中水,随即喷在那张黄纸之上。
持续十数口,将黄纸逐一喷湿。
不一会儿,高台之下的人发出阵阵惊呼声。
在不云方丈喷的黄纸上,赫然出现了红色的字迹。
殷岐和皇帝对视一样,彼此脸上皆露出得逞的笑。
一转脸,在督见黄纸上逐渐显出的字迹时,两人又不约而同地一僵,眉心一阵狂跳。
还未反应过来,身后,以钟赟之和祁衡为首的朝臣纷纷拜下。
“天命难违,请皇上出兵驰援,驱逐西秦,整肃河山!”
诧然回眸。
黄纸上,“不援则国亡。”
寥寥五个字,一举定乾坤。
皇帝和殷岐难以置信地瞪着不云方丈,若不是万众瞩目之下,定要忍不住怒骂出声。
“不云,你这是在干什么?”殷岐脸色比鬼还煞白。
这老秃驴搞什么鬼!
不云方丈面色淡定,瞟了殷岐一眼,“阿弥陀佛,老衲不过是传达天意,施主既要探寻天机,便请遵循天意,否则,必遭天谴。”
“你!”
“殷岐,闭嘴!”皇帝转身时,发现身后众人灼灼目光紧盯着自己,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皇上,眼下还是先安抚好众臣吧。”喜新上前扶住他的手,低声提醒。
既是天意难违,又是朝臣所请,若他还要执意违逆,难免失了民心,得不偿失。
可是就这么答应发兵驰援祁天麟,他又实在是不甘心!
皇帝重重吁了口气,“既如此,就……”
忽然,皇帝扶额,整个人歪倒在喜新怀里。
“皇上、皇上!”
高台上皇帝突然晕倒,守在旁边的诩影立刻带着御林军冲了上去。
台下的人见状齐齐起身,人群顿时一片慌乱。
钟赟之被后面涌上来的人潮挤得一个踉跄,幸亏被杭秋水及时扶了一把,“老师,小心些!”
后面还不断有人涌上来,御林军却纷纷拔剑,将高台之下的人层层隔开。
诩影提剑上前,蕴了内力扬声厉喝,“谁敢再往前来,惊扰圣驾,罪同谋逆,杀无赦!”
许是他的威慑起了作用,人群慢慢安定下来。
几个僧人抬来担架,将皇帝架起,殷岐轻轻拍了拍皇帝是手,皇帝微微撑起褶皱的眼皮,轻眨几下。
殷岐立刻意会,“快送皇上回去休息。”
话落,不忘回身拽住不云方丈,“还请方丈随我同去,亲自给皇上看一看,是不是沾了什么邪祟!”
殷岐尾音咬得极重。
在他看来,不云才是沾了邪祟的那个。
突然变卦反悔,这分明是想害死他!
不云方丈面上无喜无怒,只道,“皇上醒后,请施主带着皇上到禅房来,老衲会给一个合理的解释。”
殷岐寒着脸哼了声,不甘地甩手放开他。
当着众人的面,天意已示。殷岐深知,不论什么解释,都改变不了结果,此事再无转圜的余地。
他现在想的,是如何将皇帝的怒火转移到不云身上,让殷家逃过一劫。
左倾颜立在混乱的人群中,冷眼看着高台上被抬走的明黄身影,垂眸隐去眼底厉色。
“颜颜,咱们回房去吧?”谭晓卿拉着她往外走。
左倾颜却巍然不动,“晓卿,你回去收拾收拾,叫上叶筝,带上家人,先行下山吧。”
“你说现在下山?”谭晓卿满目震惊。
“听我的。”左倾颜拍了拍她的手,神色郑重,“快走,别耽搁。”
见谭晓卿茫然点头,左倾颜转身朝人群中挤去,很快消失无踪。
……
以钟赟之为首的一众朝臣没有等到皇帝御口驰援西南的旨意,心急如焚等在寮房门口。
西秦军势如破竹,多耽搁一天,东陵的胜算就少一分。
诩影奉命领着御林军守在门口,将一众朝臣阻隔在外,寸步难进。
“老臣求见皇上,烦请通禀一声。”
“皇上发病,太医正在救治,吩咐过我等,暂不见任何人。”诩影漠然,手握长剑立在门口,一众影卫纷纷现身,杀气凌厉。
与朝臣们屏息对峙。
另一边,殷岐扶着皇帝从后门悄然溜出,来到不云方丈的禅房,只带了两个亲信的影卫。
皇帝挨着檀木桌案坐下,手指有一搭无一搭地轻叩桌沿。
也叩在殷岐心上。
眼前的人表现得越是平静,越是山雨欲来的前奏。
“那句话,为何会出现?”
禅房静谧得落针可闻。
不云方丈双手合十,嘴里无声默念着什么,面色平静,只有殷岐,难以抑制地双腿发软。
殷岐审视不云好半晌,室温越来越低,终于忍不住,“不云,你倒是说话!”
不云当真是不云。
他终于动了,抬手倒了两杯茶水,放到两人面前,又给自己倒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