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北戎王都,青岚关隘。
兰提真穆和几名将领率领十五万大军,试图突破神策军的围困,重新夺回岚城。
花了将近一个月时间,神策军,七星卫和蜉蝣军以掎角之势形成合围。
他们在分兵合围时,按照既定计划,活用七星阵,将兰提真穆率领的北戎军打得节节败退,牢牢盘踞青岚关隘,彻底掐灭兰提真穆杀出重围,对外求援的念头。
兰提真穆再次被迫退回王都,集结仅剩兵力和王庭禁军。
叶轻下令,三军原地休整三日。
三日后,发动最后的决战。
叶轻独自伫立在烽火台上,身形挺拔,目光如炬,掠过苍茫星河,凝在火光闪烁的王都城堡之上。
思绪浮过这一个月来的点点滴滴,只觉世事无常。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夜的寂静,一匹快马疾驰而来,带着京都的紧急信件。
阿诺领着一个莫约眉目清朗的女人来到他跟前,“这是皇后密信,请叶大将军亲启。”
叶轻回头瞥了她一眼。
女子一身湛蓝布裙,头发随意挽了一个髻,手持长剑,英姿飒爽。
眼底干净,内敛,叶轻总觉隐隐有些熟悉,却想不起什么时候曾见过这个人。
天陵居然派了一个女子来送密旨,而且是皇后密旨。
难道,祁衡得手了?
阿诺接过信,递给他。
叶轻扫了一眼,信封背面,确实是来自乾政殿密令专用的蜡印。
他抬手接过,翻过面来,在瞥见信封上“叶轻亲启”四个字时,轻飘飘的信封,突然如坠千斤之重。
眼底掠过一抹朝思暮想的容颜。
是她的字迹!
她为他写过的每一张药方,都被他如数家珍地封存完好,随身携带。
那娟秀的字迹,只消一眼,断不会认错。
由她亲写的皇后密令?
这是不是意味着,眼下的朝局已在祁烬的掌心?
可若是祁烬赢了,为何由她来写信?
心中一团团疑问接连盘旋而上,叶轻压制着内心深处的不安,加快了拆信的手速。
一目三行将左倾颜亲笔手书看完,叶轻缓缓地靠在烽火台城墙上。
这封信很长,将他们回宫之后一连串的大事都逐一写了,除了隐瞒左成贺和慕青的身份,其他的尽数告知。
今夜,他难得在河里洗了个澡,没有束冠,顺滑如丝的马尾垂到背心。四周的风突然变得凛冽起来,吹拂着叶轻的发丝和衣角。
他仰面迎风,阖上眼,眼前如同浮现一张细致精密的三国舆图。
搭在城墙上的手指随意轻敲。
思绪却如疾驰的战马般,风驰电掣,颠簸起伏。
左倾颜寄出这封信的时候,什么事都还没有发生。
可在叶轻从来习惯假设事情已经发生,再看能否应对。
冯越戍守阳城多年,手中剩下五万东南驻军,再加上祁烬带回的五万,共有十万兵马。
若真如左倾颜所言,忠勇侯和祁皓联手,于阳城设伏,那么,只要祁烬不让西南驻军入城,十万对十万,有祁烬亲自坐镇,又有冯越加持,东陵不可能会输。
只不过,冯越此人……
叶轻眯起眼,他记得以前曾听二叔无意间念叨过此人,爱妻如命,睚眦必报,最是记仇。
冯越戍守阳城十数年,自是忠心耿耿,可他的弱点也极其明显。
简而言之,阳城危机四伏,并不似看起来的那般无懈可击。
而且,顾千殇能带着十万精锐杀入西境,不过数月就攻破卞云关,占领良城,斩杀齐王,甚至有可能还收买了忠勇侯,兵不血刃将十万西南驻军据为己有。
像他这样以战养战的嗜血之人,不可能没有后手。
若西秦真有援军……
骨节分明的手不由捏紧了信笺,啪嗒一声,一个物件从信封中跌落。
叶轻眼疾手快,手掌一捞。
摊开掌心,一个冰凉的玉戒静静躺着,流光莹白,仿佛还残留着女子指缝间的余温。
此一刻,千军万马阵前波澜不惊的神策军主帅,桃花眼中漾过一抹柔软,温润的嗓音随之响起。
“阿诺,请几位将军到主营帐来一趟。”
他的目光终于落到一直安静伫立的女人身上,信中,倾颜还提到了她的身份。
“蒋校尉,劳您随我走一趟。”
……
天际线渐渐泛起鱼肚白,主将营帐内,烛火燃了一夜。
叶轻将与战况有关的几页密信交给众将过目,引发了热烈的争议。
萧桡和刘煜衡在回援一事上,毫不犹疑地持反对意见。
刘煜衡道,“我跟随烬王殿下多年,对他自认还是有些了解的,殿下向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皇后和太子妃毕竟是女子,对战场上的事太过惊惶,难免鹤唳风声,一惊一乍。”
“没错!”萧桡声音有些激动。
“如今咱们虽然势如破竹,连连得胜,可北戎毕竟根基深厚,兰提真穆在王都内还不知藏了什么后招,在这时候分兵回撤,万一被北戎钻了空子趁机反扑,功亏一篑,那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原本神策军三名主帅说话,七星卫本不该多嘴,可听到那封信字里行间的担忧,早已将七星台几人的心吊了起来。
开阳忍不住开口,“听两位将军这意思,是宁可任由太子殿下身陷险境,也不能放弃眼下的军功了?”
萧桡闻言登时大怒,“竖子无礼!”
刘煜衡也是冷了眼,“开阳校尉此言未免太过分了吧。”
开阳冷哧,“过分的人是谁?要不是我家殿下在京中斡旋,你们现在能八面威风杀进北戎,毫无后顾之忧?”
“要不是我家殿下将七星卫和蜉蝣军放到北戎,与你们打配合,就凭你五万神策军,还妄图倾覆北戎?”
“现在好了,我家殿下有难,你们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