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友德得知陈中岳已经率领东南驻军反了,当即怒骂一声,“狗娘养的,枉我平日里还称他一声兄弟,杀西秦狗也不叫上我们!”
心里说的却是,投诚也不找个人捎带一声,这不显得他们西南驻军置身事外,摇摆不定吗?
卑鄙无耻的陈中岳,居然趁机阴他们一把!
“现在杀,也不晚。”
祁烬抬眼看向黑压压的八万西秦军,“此役若能取胜,本殿对你们,同样既往不咎,东南驻军有的,西南驻军也都会有。”
陈友德闻言拱手拜下,“末将陈友德,愿竭尽所能,为殿下效力!”
话落,他起身提剑,一跃上马。
“慢着。”左倾颜忽然叫住他。
陈友德转身,早已猜到了左倾颜的身份,“太子妃有何吩咐?”
左倾颜突然扬鞭甩出,将落在地上吴晨的人头卷了起来,甩向陈友德。
陈友德手忙脚乱捧住,想扔又不敢扔,一脸惶然。
“太子妃,您这是?”
左倾颜似笑非笑,“西秦军无故斩杀吴晨统领,实在可恶至极,请陈副统领务必率领各位驻军将士,同仇敌忾,为吴统领报仇雪恨。”
陈友德一愣,当即反应过来,洒然一笑,朝着左倾颜颔首,“末将,必不负太子妃所望!”
他随即将人头揽在怀里,策马而出,冲向大雨中被杀得节节败退,狼狈至极的驻军。
“兄弟们,吴统领他被人害了!”
远远看去,他抱着头颅,面容痛苦,大雨将他整个人打湿,分不清脸上是雨水还是泪水。
吴晨鲜血淋漓的头颅在驻军中引起剧烈轰动。
将士们义愤填膺,满面怒容,“谁!是谁杀了我们统领!?”
陈友德抹了把雨水,扬声大喝,“是西秦狗贼趁机偷袭,斩杀了吴统领!!”
“他们借安凌军叛乱一事寻衅,想要杀我们出气!给西秦立威!”
“是可忍,孰不可忍!”
陈友德将头颅高举过头顶,嘶声高呼,“儿郎们,拔剑!”
“随我一起,杀西秦狗,为吴统领报仇雪恨!!”
滂沱雨中随之响起阵阵雷鸣似的战鼓声。
冰凉的雨水兜头盖脸砸在驻军们身上,却浇不灭他们眼底逐渐燃起的一簇簇火苗。
目之所及,皆是同袍被西秦军无故屠杀的尸体和断肢残戟,地上的泥水和血水混在一起,淡淡的血红色刺激着他们每一个人的感官。
他们虽然军纪散漫,却也是拥有七情六欲的血肉之躯。
当他们看清,屈辱的隐忍退让,换来的只有无休无尽的羞辱和变本加厉的践踏时,他们也会羞耻,会愤慨,会怨恨。
吴晨的头颅,点燃了他们心中的怒意。
西秦军的刘统领从那一双双愤怒的眼睛里看到反意,立刻下令,摆出战阵,全面攻击,决不能放跑任何一个叛军。
就在这时,雨帘中一骑红色身影如烈火翻飞,穿过人头攒动的两军。
单枪匹马冲进营地的红衣女子,手持长剑,英姿飒爽。
手腕一甩,一道剑光从雨幕中飞驰而出,西秦军刘统领突然惨叫一声,整个人晃了晃,摔下马去。
陈友德第一时间认出了马上那红衣女子,“是……是大小姐?!”
陈友德和吴晨几人都是忠勇侯府家将,从小看着杨伶长大,习惯了称她一声大小姐。
身后的驻军们也纷纷欢呼,“杨将军!”
“真的是杨将军来了!”
当初,在杨伶率安凌军投诚忠勇侯之后,杨伶和忠勇侯父女,曾率领安凌军和西南驻军,在卞云关与顾千殇鏖战整整三个月。
最终,兵力更多的他们,却因各自为战,不敌顾千殇十万西秦军。
卞云关一役,以惨败收场。
战败后,父女二人领军退入良城,又被顾千殇埋在良城的暗线火烧粮仓,以致良城被围,饿殍遍野。
忠勇侯见势头不对,勒令杨伶率安凌军留守良城断后,自己则带着齐王父子逃离良城。
却不料在逃亡中,齐王父子反目,祁皓弑父,许以高位利诱,策反忠勇侯,两人暗中投诚顾千殇,后又杀害冯越妻子,挟持冯芊芊,逼着冯越入局,合谋于阳城伏杀祁烬。
杨伶带着安凌军奋起抵抗,终究还是没能守住良城。
良城百姓继饥荒断粮后,又陷入被西秦军肆意奸淫掳掠的水深火热之中,苦不堪言。
良城一战,战死的安凌军多达三万四千余人,另有五千人在策应杨伶突围时,跟随杨伶主动被俘,换取良城百姓安然。
良城在历尽沧桑后,成为唯一一个沦陷后,没有惨遭西秦人屠戮的城镇。
而那些死去安凌军的尸首,则被顾千殇一声令下,扔给了那些饥肠辘辘,只求一口死肉裹腹的饥民。
人吃人的惨绝一幕,在当时的良城随处可见。
最后被俘的那五千人,终究还是被顾千殇屠戮殆尽,但杨伶为救百姓主动被俘的事迹,早已在西南驻军之中传开。
“杨将军,你是回来带我们杀西秦狗的吗!?”
驻军们的喊声此起彼伏,一个比一个激动。
“杨将军,带上我一个!”
“还有我!”
“还有我们!!”
良城是西南驻军的老巢,许多将士的家人亲眷都在良城。
忠勇侯带着他们舍弃家人离开的时候,不少人都心中有怨。可是在军中,未得军令私自离开者,以逃兵论处死罪。身为将士,遵从上令更是从军之本。
因此,西南驻军的人对杨伶的领军能力和忠勇之心,都是发自内心的臣服和敬佩!
西秦军统领被杨伶斩杀,敌军中同样有人认出了杨伶,怒问,“王后,你为何这么做!?”
早在大清早的时候,他们便收到了顾千殇让人送来的旨意,知道了他们的陛下将在今日册封杨伶为王后的消息。
虽然他们对杨伶并不了解,但因为顾千殇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