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自古皇室出美人,但上位之人,只通身气势便压人一等,容貌便不重要。可在这之下,宇文渡仍是看清楚了景王的模样。
他看上去三十出头,正是春秋鼎盛的年岁,长眉入鬓,眉眼精致,面若刀裁,端的是一位美男子。常年养尊处优的生活并没有使他变成纪老爷那种大腹便便的白胖,许是因为操劳国政的缘故,加之面容深刻,更显削瘦。
“南津。”景王薄唇轻启,看着他道,“孤记得,你与平昌公主今年完婚?”
宇文渡脸色一白,硬着头皮道了声是。
皇帝一心向道,子嗣单薄,仅有一子一女,便是皇太子与平昌公主。为拉拢镇国大将军宇文律,皇帝已有将平昌公主下嫁的打算,原定今年年底前完婚。
景王是平昌公主的伯父,如今自己将一姑娘抗来,也难怪他会亲自过问。
景王睨了宇文渡一眼,又道:“孤的亲卫可靠,虎豹骑也是你的人,自当守口如瓶。嘴长在别人身上…嗯,你该懂如何做罢?”
宇文渡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殿下…臣…”他单膝跪地,咬了咬牙道,“臣不想对她下手…”
小芙是他的人,他还没有赎罪,他怎么可能会对小芙下手?!
景王迟迟未发声。
正当宇文渡不知所措之时,头顶却传来一声轻笑。
“听听这是什么话。”一向不苟言笑的景王竟然同左右侍女笑起来。
两名淡妆华裳的侍女亦是掩袖看着
宇文渡,眼角已经弯成了月牙儿。
“王爷何必吓唬他…”
“宇文小将军年纪还小呢…”
宇文渡一愣,有些莫名其妙地抬起了头。
他见景王已除了腰封坐在榻上,两名侍女正跪坐在他脚边替他按腿。
“南津,此行的目的是青檀泉。”景王半闭上眼睛,神情放松地对他道,“不论是假泉还是真酒,留不得的是纪家。”
宇文渡听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臣明白。”他拱手道,“十日之内,臣一定查明此事。”
青檀酒泉顶多出半个月,如今算来的确剩下不到十天了。
出了主楼,宇文渡身上的冷汗都晾干了。
他伸出袖子嗅了嗅自己的衣裳——咦,好大的汗味儿。
小芙肯定不喜欢。
宇文渡去洗了个澡,还吩咐手下去向后院的夫人们借了两颗澡豆,给自己那一身黑皮弄得香喷喷的,又换了身衣裳,这才敢来敲小芙的门。
为什么是敲门,因为小芙从里面反锁上了——你不让我出去,我也不让你进来。
“小芙,小芙…”宇文渡趴在门上轻声唤她,既怕厢房里的小芙听不见,又怕主楼里的景王听得见。
屋里燃着的灯在他出声的那一刻瞬间熄灭了。
宇文渡:“……”
宇文渡没办法,只得去手下屋里对付一夜。
-
第二天早上,郝赞依旧起了个大早。
他来到酒肆门前,发现一向勤快的小芙竟然没有开店门。
“小芙!”
“小芙!”
“芙嫚儿!”
郝赞
扯着喉咙喊,却没人应声。
他疑惑地绕去了后院,见院门大开着,心里惊了一瞬,连忙跑进去。
晒干的苞米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有一只上头甚至还沾着血;铁锅架在正中央,还没洗,不像是小芙的作派;锅旁边的陶罐子碎得四分五裂,里头是在地上躺了一夜的苞米饭。
郝赞一看,整个人都发懵。
“了不得了哇——”郝赞哭道,“小芙让山贼掳走了哇——”
郝赞从后院哭到酒肆,还不忘顺手开了店门。
没有小芙,他一个人怎么搬酒坛子啊。
郝赞哭哭啼啼地去找老郑,老郑丢下刚打了一盆的鸡蛋来院子里看。
老郑年纪大,比郝赞冷静多了,当下朝着郝赞的头上一打。
“哭什么哭?!”老郑咬牙切齿,“什么山贼——说出去小芙还要不要名声了?!”
山贼窝里都是男人,早些年被掳上山的妇人命苦,不给几位当家的生十年孩子轻易下不来山,是以名声的确不好听。
郝赞揩泪:“那小芙能哪儿呢?”
老郑略思索了一下,道:“没准儿…让纪仲崖给弄走了?”
这还不如给山贼生孩子呢!
郝赞哇地一下哭得更大声了。
不过,老郑说得的确有道理——整个峄城除了纪仲崖,谁还跟小芙有过节呢?
酒肆东家走亲戚去了,郝赞索性关了店门,同老郑商议了一下,俩人一起去纪府讨要个说法。
到了纪府的大门前,瞧着门口俩雄赳赳气昂昂
的石狮子,一老一少的气势也熄了不少。
再瞧门口站着的不知是宇文小将军还是景王的人,个个身长八尺一脸横肉,俩人就更直不起腰来了。
这时候郝赞居然没有临阵脱逃,只见他一叉腰往中间一站,扯着喉咙道:“还我们小芙来!”
“对!”老郑也跟着挺起胸脯,“将我们小芙放出来!”
侍卫们漠然地看着他们,手执武器走了过来。
长枪个个少说也有二十斤重,碰在地面时划过刺耳的音调,像是下一刻就要冒火星子似的。
可下一刻,长枪便指着郝赞的鼻子尖儿了。
“来者何人?”侍卫冷声道,“可知府中都有谁?”
刚刚还气焰嚣张的郝赞立马屈膝跪下了。
长枪指向站着的老郑。
老郑暗骂一声臭小子,也跟着匍匐倒地。
“我们不是有意要冒犯的…”郝赞软着膝盖抹泪道,“我们小芙…就是之前送酒的那姑娘,他们得罪了这府里的二公子,今天人就没了,料想是被趁夜掳来…您们发发慈悲,放我们进去找人吧!”
侍卫们都不是吃干饭的,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