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渡费了好大劲儿才推开了窗户,没想到搭眼便看到小芙正一腿横在案上,另一条腿撑着,手臂高高地举起,像是在够柜子上的什么物件。
她听见动静回头,见宇文渡正在看她,于是悻悻的放下了手,又放下了腿。
宇文渡怔了一怔,问:“你想要拿什么?我帮你…”
小芙没给他一个好脸儿,白了他一眼便又坐回了榻上。
宇文渡也不恼,居然从窗户里爬了进来,还带了个包袱。
外头人来人往的,宇文渡翻自己屋子的窗户,即便有人瞧见了也没说什么,只当小将军是闲的,还不晓得里头竟藏了个标致的姑娘。
宇文渡关了窗,将包裹放在小芙旁边,没舍得让她动手,自己解开了。
里头是一套衣裳,桃红绣襦下压着件金茶花束裙,红配黄原本俗气,可颜色一淡就容易招人欢喜。宇文渡拿出来给她看,下头还有双密云织锦履。
“我照着你从前常穿的颜色弄来一身,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宇文渡将衣裳放在榻上,又拿起那双鞋,伸出手比划了一下后说,“鞋也是,我记得你的脚只到我三之二拃,看你个头跟从前差不多,便也要双这么大的鞋来…”
他说得多,若是照之前,小芙定然又要他滚了。
然而这会儿她却静下来了,微偏着头,直勾勾地看着他。
宇文渡将鞋压在怀里,人却半蹲去了她的脚边。
小芙的脚往后一缩,可到底没能躲
得过。宇文渡一把将她的左小腿拖了出来,给她将鞋褪了。
姑娘家的脚不好露给男人看,可小芙介意的并不是这个,宇文渡也知道小芙介意别的,所以什么话也没说,一门心思地伺候她穿鞋。
破鞋不合脚,轻轻一拔便褪了下来,露出了帛袜。鞋瞧着不怎样,可袜子却是干干净净的。宇文渡悄悄用手比划了一下,觉得她的脚也还跟从前一样,没有长大多少。
长个头就长脚,有的姑娘家十五六就不长了,小芙就是这样。早些年个头蹿得厉害的往往都是如此。
宇文渡给她穿好了鞋,心底暗自庆幸这回她没有一脚蹬了自己,想来是知道给人做工不如跟着他来得舒坦了。
只要他再加把劲,小芙就愿意跟他走了。
给人穿好了鞋,宇文渡又来给她换衣裳。
她还是穿着昨夜的那身一身,宇文渡似乎没见过她换过其它衣裳。
他想起从前,那时的小芙多爱漂亮,天天打扮得像朵花一样,只是她那时也同现在一样,不爱跟他说话。要不是他厚着脸皮上去贴,他们后来也不会那样好,可见小芙就是个面冷心热的。
宇文渡给她解了外衣,外衣有夹絮,里头只剩下一件白罗衣。
小芙没长多少肉,甚至还瘦了不少,不过再瘦也有骨架撑着,肩背仍是圆润的模样。
她成大姑娘了,大姑娘不长个,别的地方开始长肉。宇文渡看着她胸前的那块布给绷得紧紧
的,顿时有点儿不知从何下眼。
小芙反而平静地多,问他:“看够了吗?”
宇文渡下意识地摇了摇头,等反应过来又点了点头,拿着衣裳不知如何是好。
小芙的脸瞬间就变了:“看够了还不滚?”
“我滚,我滚。你自己穿。”宇文渡连连点头,生怕小芙再生气,一溜烟跑到门外。
他摸着心口,舒坦,真舒坦。
小芙要是不骂他,他总觉得浑身难受似的,小芙骂他甚至打他的时候还好点儿,这样那份愧疚也没那样重。
他靠在门外,听着里头窸窸窣窣像是换衣裳的声音,也有些悲从中来——以前的小芙娇贵,什么都不用她动手,家大业大的,光换衣裳就要五六个小婢伺候,如今…
宇文渡背靠在门前长叹口气。
小芙沦落到今日,都是他害的。他怨不着她,哪怕她要他赔上命,也没什么可说的。
过了会儿,里头的声音像是静下来了。宇文渡估摸着她应是换好了衣裳,转头隔着门低声问:“小芙,你换好了?我进来了…”
宇文渡推门而入,见小芙是换好了。
只不过她又穿回了原先的那一身衣裳。
她不接受自己的好意,这让宇文渡心里很难受。
不仅不接受,小芙梳好了头,绕开了他就要离开。
宇文渡心里着急,一把捏住了她的腕子,“你上哪儿去?”
小芙甩开,没甩得动,这人脸皮太厚,自己都这样嫌了,还是上赶着贴上来。
念在以
往的情分上,小芙也冲他交了个底儿,仰头看着宇文渡说:“我去哪儿不关你的事,你若是真想求我原谅,现在就该拿刀抹脖子,这样我还能敬你是条汉子。”
宇文渡一怔,见她果然还是恨着自己。
小芙重重地甩开了他的手,当下就要离开。
还没走到门口,她听到身后拔刀的声音,想起这人从前就是个疯子,惊骇地扭回了头。
宇文渡果然从腰间抽出了他那把刀,只不过从前对着别人,如今是冲着自己,到底有些手生。刀刃斜斜地抵在脖颈子上,已经划开了一道口子,血珠子一滴接着一滴往下掉。
小芙奔过去一把将刀抢了下来,喘着气儿看他,他却只咧着嘴看着她笑。
这种又疯又皮的人,小芙拿他根本就没办法。
“你的命,我还不稀罕!”她咬牙切齿地丢下这一句,转头便跑了。
这边郡守等人已经来了前院,纪老爷正点头哈腰地同他们套近乎,一波人正琢磨今天安排个什么戏好能请得动景王这尊佛。
没想到景王没见着,宇文小将军的房里走出来个面红耳赤的丫头,细细一瞧,还是那天的那位。
小芙见着他们倒也不怯,绕着人靠壁走了。
几位有些懵——这是怎么个事儿?
纪老爷偏头悄声问管事:“这卖酒的丫头什么时候来的?”
“昨天晚上小将军出去了一趟,将人扛回来的。”管事有些难为情地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