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感觉一道力道接管了轮椅的驾驶权,轮椅向后稍稍一倒,卡在缝里的前轮顺利拔了出来,而后,前轮稳稳落地。“既然电梯都不放你走。”
印央轻快的声音响在栾喻笙的耳后,高背轮椅随着她转向公寓的门,由她推着越离越近。
湿热呼吸近在耳畔,她俯身,唇黏着他的耳垂低喃:“那就跟我回家。大
玄关、鞋柜、沙发、圆茶几,一一掠过栾喻笙略显慌乱的眼。他的右手拉手柄,控制轮椅后退以抵消印央推着他往前,冷嗤:“不等客人同意就……强邀进门…”
抵抗如卵击石,他越来越靠近沙发,扭动脖颈挣扎,奈何下半身困在轮椅的方寸之间。
“印小姐。"栾喻笙蹭乱后脑的发,犹如困在狭小空间的兽,动不了分毫,只能低吼相向,他冷讥道,“这就是你对待…你所谓的′贵客'的态度?”“对啊,反正我在你口中没礼貌惯了。"印央笑着耍无赖,“栾总倘若嫌我招待不周,要不…”
混着洗发水清香的鼻息扑面袭来,湿漉的发稍扫过他的锁骨,她的软唇悬在他脸颊近侧:“亲一下?”
“…轻浮。"栾喻笙扭开燥热的面颊。
印央咂舌:“轻浮、没礼貌、厚脸皮、钻进钱眼里……我在栾总眼里缺点众多。”
扒开栾喻笙固执放在手柄上的右手,印央继续推轮椅,语气得意洋洋:“可是啊,怎么办呢?我没阻止栾总去相亲而已,栾总就跟我急眼。”捋顺他的乱发,她笑:“我这么糟糕,你不还是爱我?”比被看个精光更令栾喻笙羞赧的感觉忽然鼎沸。他恨印央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戳穿他,操着玩世不恭的口气,而他张口却无声,竞讲不出“不爱她”。
他甘之如饴地爱着一个不完美的她。
……可她呢?
再次,爱与恨杂糅,在他的血管狂暴流窜。栾喻笙面若寒霜地驱动轮椅,轮子在地上混乱地拐来拐去:“请让开,否则……”
他的音色像一把冷兵器:“我不介意送印小姐一张"非法囚禁弱势群体'的传票,下次,和印小姐在法庭见。”
……“印央松手,压着胀痛的眉心,“上纲上线的,栾喻笙,你简直难”话音未落,“咚"的沉闷一声扰乱了印央的思绪,眼皮子底下,栾喻笙干巴巴的小腿径直猛撞上了茶几桌腿,桌面上,玻璃水杯里的水掀起波浪。印央蹙眉,小腿一阵幻痛,栾喻笙则面不改色,通过声响才判断出自己撞上了障碍物,低头看,左腿被撞得和右腿并拢,两膝紧紧挤在了一起。“站住。"印央箭步上前,拦住栾喻笙的去路,“让我看看,肯定撞青了。”蹲下身,她还没碰到他的裤脚,他便二话不说驾驶轮椅倒车,试图从她的旁侧驶过。
“印小姐有那么好心?"栾喻笙笑意不达眼底,“善心还愿意分点给我?”句句誓要激怒。
气得印央的脸色青红白绿走了一遭,她一把抄起搭在沙发背上的内衣,钳住他细条条的两手腕,任他挣扎,任他恶言,她三下五除二给他的双手捆了个结“高帽子你已经扣给我了。"印央叉腰挑眉,“囚禁就囚禁,你今晚别想走了。”
话毕,她一屁股坐上沙发,剜栾喻笙一眼,捞起他撞到的那条腿搭在自己的大腿上。
唯一可控的右手被禁锢,栾喻笙四肢彻底歇菜,左右手交叠搭在隆起的小腹上,他阖眼认输。
印央向上卷栾喻笙的裤脚,一片青灰伏在他干瘦的小腿,尸斑似的,衬托得他的腿愈是了无生气,她眉间轻拢愁云,拎着他的脚踝转着端量了一圈。没有其他新伤了。
可旧伤数不胜数。
“栾喻笙你挺行啊!足不沾地的大总裁,比我当运动员那时候挂的彩还多。"印央一通热嘲。
说得越多,疼惜就刻得越深,她指腹抚过那白的暗的、大小不一的旧伤痕迹,所触之处,皆是死寂的冷软之感,一压,一个坑,良久无法回弹。他的下肢水肿了。
“今天又久坐了?"印央抬头问。
栾喻笙看似在闭目养神,薄而唇线利落的唇微启,带着混笑故意揶揄:“不然?我还能久站?”
印央瘪嘴:…
“呵,你还是这么会问废话。”
桌上没吃完的零食用封口夹密封放着,印央取下夹子,一手揪栾喻笙的唇,一手啪叽一下夹上去:“沉默是金,麻烦栾总的嘴巴消停一下。”……唔!"栾喻笙乍然睁眼,怒瞪印央。
印央歪头装无辜,眉眼褪去了浓妆的点缀,素净而水影幢幢,她的手摸向了栾喻笙另一边的裤腿,迷你尿袋尚且满一半,不急着清空。“躺一下吧。"眼见他唇周迅速染上一圈绯红,印央憋笑取下了封口夹,轻轻摩挲那夹出的红痕,含着歉意怪罪道,“你说点好听的我不就不这样了?栾喻笙抿唇,眸色深冷。
推着栾喻笙来到主卧,印央将电动轮椅停在床边。她解开他胸前的束缚带,抱着他轻飘飘的一双细腿搁在床上,然后,搂着他的肩背揽入怀抱,一手伸入他的臀下,兜着他干瘪的臀,一手稳他的上身,将他挪上了床。
颈部以下的躯体绵软无力,栾喻笙飘飘摇摇坐在床沿,不到半米的床高,于他而言像万丈悬崖,一旦受力不均,他顷刻间将一头狠狠栽下去。他弓着背,下巴紧抵印央的颈窝。
面颊与她细滑的天鹅颈相熨帖,鼻翼满满萦绕她沐浴后清新醉人的香,丝丝摄入魂,渗透他的每一寸呼吸。
她稍稍一动,湿滑的长发便似小动物舔舐他的皮肤,酥痒传递全身,加热他逐渐凌乱的鼻息直至滚烫。
“不听话。"印央数落道,她的手覆在栾喻笙的后脖颈,打算托着他慢慢躺下,“上次让你好好吃饭,多吃点,没照做吧?抱着更瘦了。”脖颈是他所剩无几有感知的部位,她手掌的温度和风容与,却在他心间刮起热带飓风,猛地颤栗一下,他屏息贪恋,但又蓦地想到了那个画面……印央疑似吻过郑柳青的……
后颈。
瞬间,他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又开始滂沱,她手心的温热,成了闪电迎头劈下。
腿脚瘫废,躯干绵软,双手还被捆着,翻滚的嫉恨叫嚣着,在这具残废的躯壳里横行霸道。
喘息变得压抑而粗厚,栾喻笙突然张口,咬住印央的肩头。这似乎,是他唯一的发泄方式了。
“……啊!你咬我干嘛?”
印央喊着痛扭身子,谁知栾喻笙像咬到了肉骨头的狗死活不肯撒口。她愤愤地捶他的背:“好啊你!恩将仇报!我好心抱你上床躺下,你居然咬我!上次咬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