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江洄道,又给凌之妍倒了杯白水。
口中的苦涩被白水冲淡,但随之翻涌起的记忆,却远比茶汤苦涩。
凌又生的死在原身记忆里是极为浓墨重彩的一笔,那是她从小最为亲厚的兄长,是母亲死后,在她心里唯一可称为至亲之人,但他却在某个秋夜,焚火而死。
尸身被烧成焦炭,在倾盆而下的雨里,蜷缩成极为扭曲的形状。
她只跟江洄提过一次兄长的事,江洄也没再追问,今天是怎么了,他怎么突然想起这件事了?
“我想确认一件事。”江洄的食指刮搔着茶杯边缘,缓声道,“周构一案的证据,你是否是在又生处看到的,以及,他死前可有留下什么话。”
“你认识凌子焰?”凌之妍敏锐地察觉到江洄话里潜藏的信息,反问。
“是,”江洄正色道,“他是我的人。”
“!”凌之妍双眸寸寸瞪大,“难道周构案你……”一早就知道?
“不,我事前并不知晓,甚至,如果你不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他已经……死了。”江洄淡淡吐出这两个字,颇为自嘲地一笑,“他曾提过令堂早亡,所以你提起家事时,我便猜出你是他口中相依为命的胞妹。”
竟然还有这一层关系。
当日的情形又翻涌上来,难怪江洄在她申辩后不久,就软化了态度。
“你怎么不早说?”
“何必早说?”
江洄低头喝茶,眉眼垂落,竟漏出一丝伤感。
“那为什么现在说?”凌之妍又问。
“自然是因为我出来了。”江洄抬眼,瞧进凌之妍眸中,“又生的死绝不是意外,既然我出来了,那便要揪出下手之人,替又生报仇。”
原身的母亲死时,她刚四岁,凌子焰也才十多岁。
那时的记忆疏落零散,她只记得自己似乎总依偎在某个骨感瘦弱的肩头,少年细长的手臂托着她,背她踏过萤火与蓬蒿。
那些记忆不属于凌之妍,但对兄长的依赖亲昵,仿佛与自己的前生重合在了一起。
“他的死是不是跟你有关?我出嫁前,凌氏的人曾说,我家不能再出第二个叛徒,所以第一个是他,对不对?”
江洄举杯的手顿住,显然没料到凌之妍会突然质问。
他放下茶盏,正色道:“从凌氏的角度来说,大约是。”
“好。”凌之妍掖了掖眼角的泪,坚定道,“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
那日交流过后,凌之妍便回了自己车驾,与江洄说话的机会变得极少。
废院里江洄受伤后,为防自己晚上睡相差让江洄伤上加伤,她一直把床让给他睡。白天为了照顾他更是忙里忙外,现在好不容易有吃有喝有人伺候,她便抓紧时间补眠休息。
这几日除了必要的活动和进食,凌之妍几乎都在睡觉,所以当他们的车队穿过疫区时,她也并不知道。
直到那个满身是火的人,嘶吼着,破开守卫,冲向她的车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