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了,豆大的泪珠一滴接着一滴,她干枯碎裂的嘴唇喃喃低语:“圣上开恩,圣上……求圣上开恩……”
江决听得此话,以为她是害怕自己,心里有些难过。
正要说话,却听怀里的泪人又道:“求圣上开恩,不要将民妇烫熟,求圣上开恩,民妇该死,民妇该死,求圣上开恩,不要将民妇烫熟,求圣上开恩……”
“朕何时要……”
江决怔住,难以置信地看向了身侧华服的女人。
史语蓝软软地跪倒在地,一双美眸瞧着他,接触到他目光之时,似是得到了什么激励,包含眷恋与哀伤的眼眸愈发疯狂:“圣上,臣妾只是爱您,臣妾只是怕您有了旁人不要臣妾,圣上,臣妾不是有心的。”
“你闭嘴!”
江决暴喝,他托起凌之妍的膝弯,将人打横抱起。
朕以为你只是 时性急,想折磨她 番罢了,没想到你动的竟是杀人灭口的注意?烫熟?”江决几乎不认识眼前的女人,“来人,将皇后撤去中宫服制,禁足椒房殿,无联的旨意,不许出来!”
只是禁足吗?
昏沉中,凌之妍听见了江决的决断。
也好,暂时安全了吧。她心神一松,很快昏死过去。……
疫区,指挥使的营帐前。
江洄正交代着任务,忽然心头一跳,茫然地望向西方。“你怎么了?”谢臣安就在一旁,此时有些疑惑地看过来。
“没事。”江洄疲危地抹了把脸,继续道,“照前几个村的旧例,将轻症、重症、和接触过患者但脉象暂时没有不妥的人分开安置。封村不许进出。所有诊治相关事宜,全部听艾大夫吩时,需要多少粮
食药草及时上报。"
"是。"下头的人接到命令,熟练地开始往下布置。
江洄却又蹙眉沉思起来。
谢臣安在一旁看着,按捺不住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他们来到这里已经好几日,疫区的状况比他们此前知道的更加严峻。地方官员都缩在府衙里闭门不出,他们没有圣旨,无法强行调动。
染病的人涵盖了当地的大族、庶民和荫户、佃客。原本这些人的方式是把瞧不起病的人都烧死,大族自有供奉的医师,总有一线生机。
江洄派人强行突破封锁,总算没有让烧村的惨剧发生。
但是他们的人手也不多,圣上不给粮食、不给药材,连大夫都要他们自己找。谢臣安 路上不知道暗骂了江河多少遍,要不是因为这桩差事是交给他的,圣上不至于如此吝啬。“没有粮食了。”江洄沉声道。
谢臣安沉默,生病的人都被他们强制隔离,一切田务几乎都停止了。
许多病人闹着要出来春耕,都被江洄——安抚,而安抚的方式自然是每日按时供给的粮食和药材。药材靠着艾夭夭的经验和一些人脉,倒是解决了大半,但粮食得靠他们自己筹措。
府衙的谷仓动不了,江洄要筹粮,只能挨家挨户拜访当地的大户望族,而这些人的德性,谢臣安以往看不分明,如今却是印刻在了心里。“要不,我明天带人再去一趟更远些的地方,兴许能筹得粮食?”谢臣安提议。他谢氏旁支的身份还算好用,这些大族多半肯见一面,只是更多的,就得靠他自己了。
“可以一试,但远水救不了近火,明日一早我们就会断粮。”江洄道,他已经把自己人和骁卫郎的粮食都一省再省,但这些人白天黑夜脚不沾地,总不能太过克扣。“你是不是已经有主意了?”谢臣安试探,他总觉得江决在盘算什么。
没想到,江洄果然抬头,望向了某处连绵的良田。
“你还想去田宅?”谢臣安蹙眉,有些难以置信。
田宅距此最近,且合储丰富,他们的条件也最简单直接,本就是最好的选择。”江洄道,“其他较近的大户我们已经都试了一圈,这些人油盐不进,倒不如田家的来得爽快。”“你简直混账!”谢臣安骂道。
不到十天前,他明明还很厌恶此人,现在竟会为他的伤势操心。
田宅是富,要粮有粮,要药材有药材,但跟那帮哭穷避祸的大户不同,他们明摆了是想要江洄的命。上回去借粮,什么好话都说尽了,折辱了人不算,还要负伤的江洄喝酒,一碗烈酒换一石粮食,而且只认江洄喝的。“此外,倒还有一个法子。”江洄沉默片刻,忽而道。
谢臣安连忙追问:"什么?"
江洄从怀里掏出一张羊皮,上面是简单的地图:
"赵达去探过了,离此地不到百里处有个土匪窝,里头有粮食。"
谢臣安也是带兵的人,瞬间明了了江洄的意思,也认为这是个好法子,唯一的问题是,他们会有折损。
“我手下最多能挤出十人,”江洄道,看着谢臣安,“赵达熟悉情况,我会让他听你指挥。”
"你….…你让我去?"谢臣安惊讶,他没料到江洄能将这么重要事交给他。
“赵达出面不合适。”他言简意骇,“我今夜再去一趟府衙,如果还是不行,明日我去田宅,你去匪寨……咳咳,定要把后面几日的粮食,弄到手。”
江洄望向烨都的方位。距离除夕之期,只有不到两日了。
……
紫宸殿中,重重纱幔后,受伤的人儿无声无息地躺着。殿内始终拉着帘,晨昏无觉。
脖颈上被烫坏的腐肉已经刮去,新换的纱布上又洇了血,手指的指骨重新接上,被夹板固定着,无法弯折。凌之妍一直没有醒,高烧肆虐,她皱着眉头,仿佛梦里也在挣扎。
是谁在哭?
呜呜的哭声一直在耳边萦绕,一会儿是少女的嘶喊,一会儿是孩童的呜咽。
火海石没屋檐,挺拔的身影焦黑扭曲,向偻在地上,凌之妍抬眸瞧去,却恢然间…100英寸的大屏智能电视摆放在客厅中央,考究的天然大理石铺满 整面背墙,从国外船运回来的花瓣沙发旁,幼小的
她抓住了女人的裙角。
“妈妈,我头晕。”
她抬起头,眼睛红红的,呼吸有些急促。“发烧了就去看医生,你妈又不会治病?”
女人从白色铂金包里扔出一沓钱,又嫌她耽误自己出席董事会,一把将她推开。哒、哒、哒、哒,女人的高跟鞋消失在了视野的尽头……"怎么在哭,还疼吗?"
一把声音忽然闯入,好像有什么带温度的物体,一点点擦拭她的眼角。
江……
凌之妍睁开眼。
陌生的华丽幔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