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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期间,还过了一个清明节。不过对于陈青叶来说,完全没有参与感,因为女孩子是没有去祭祖、去给祖先烧纸的资格的。
这古代女人的地位,果然就是像浮萍一样,是飘着的,似乎必须有所依靠,才能生存。
你要是问从号称男女平等的现代社会穿来的陈青叶有啥看法?
她会说,没啥看法。
她不会去义正言辞地质问凭什么女子不能去祭祖?她清楚地知道没有意义。这种质问不会带来一丝水花,反而可能会让她变为一朵水花永远溺于河中。
她也不会天真到因女子不能去祭祖而感到难过。因为她明白她穿来的不是什么女尊小说,而是一个典型意义上的封建王朝。虽然社会风气还算开放,但这也是一个男尊女卑的时代,是一个等级社会。
但是,她还是会叹息,会无力。
这种叹息来自一种落差感。她来自千年后的现代社会,虽然也还没完全做到男女平等,但至少女孩子有了很多选择,很多机会,不像是丰柏村的女子们,终其一生,可能都看不到山村以外的风景。
这种无力是来自于她的妥协。陈青叶哪怕见过不同的风景,但至少现在,她不会选择成为异类,她只会忍耐,只会妥协。
从道德的至高点来看,她是懦弱的,是自私的,是利己的。
但又有多少人会一直站在道德的至高点上呢?
陈青叶安慰自己:你我皆凡人,庸碌似乎是人生的常态。
但当她望见暗夜的满天繁星时,还是会生出一种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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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奶同意了吗?”陈青叶见她爹进屋,立马凑上前去问。
她爹点点头,说道:“同意了,把你哥的工钱也都交上去就行。”
陈盛信刚刚是去和吕氏说他得了信儿,明天要去县里帮个铺子赶天工,人家还让他再找个小工,他准备带上陈书茂去。
陈书茂作为陈盛信的长子,平常没事儿也跟着他爹学些手艺,这一点吕氏是知道的,因此对于陈盛信要带儿子去做短工的说法,并不怀疑。
他们家地里的活儿,平常也就陈鸣进、陈盛义和陈盛信做得多。
这些天陈盛义要忙着陈书恒县试的事儿,基本没咋下地。陈鸣进也因长孙初次下场心怀忧虑,同样没咋下地。
等于说,最近陈家地里,也就陈盛信带着三房的几口人在干活。
不过,现今还没到麦收的时候,地里的事儿不算多。陈盛信又是料理田地的一把好手,因此,陈家的农活儿并未落后村里其他人家。
所以,听到陈盛信说他要带着陈书茂去县城里做天工,吕氏想了想也就答应了。
这两人出去干一天还能给她拿回来二三十文的工钱,她有啥不乐意的?
让陈书茂也跟着去摆摊是乔氏提出来的。
一是陈书茂的手艺也不错,不说编花环吧,但编几个手环还是可以的。再说,加上他,还能帮着陈盛信摘花折柳,做些准备工作,两人分工合作,效率更高。
二是陈书茂这年纪正好,十一二岁的半大小子,还不用特别讲究男女大防。不论来买东西的是男是女,年龄几何,他和人交流都不显奇怪和尴尬。加上他,比摊子上只一个陈盛信,更好做买卖。
陈青叶也同意让她哥跟着去。陈书茂眉目中和,大气疏朗,恰是一个又正又俊的青葱少年,和春天和鲜花和嫩柳极其相配,有他在摊子上做推销,想必不愁卖。
陈青叶本来怕她爹提出要带她哥去县里做工后,她那个心理扭曲的奶奶又作妖,正在紧张的提着心。
现听到她奶同意让她哥也去,当即欢呼一声。
她丝毫不考虑要是一个花环都卖不出去,一文钱都没赚到,那他们三房就得倒私房给吕氏交钱。
开玩笑,在陈青叶看来,她陈大设计师的作品怎么可能卖不出去?
只会供不应求好不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