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宋芙还是第一次与老定王爷一道过年,去岁因着程宜针对江子安的事,她与程钰以及江子安单独在江家过的年。
年夜宴上。
虽只三个人,却也摆了四双碗筷。
对此,程钰一脸的习以为常,显然老定王做这样的事已不是一次两次。
老定王不是个多事的人,三人称得上沉默的用完一顿年夜饭。
等着一家人都放下筷子,老定王便道:“行了,你们夫妻俩待着吧,我去书房。”
老定王这个时候去书房……无外乎是缅怀母亲。
程钰没觉得有任何意外,轻轻颔首表示知道。老定王走了几步,又想起什么似的,转过头看向两人,叮嘱道:“王妃身子重,别守太晚。”
过年嘛,自是要守夜的。
“是,父王。”宋芙也乖乖应下,夫妻俩目送老定王的背影离开。
从上次老定王那般笃定地说程宜非他所生之后,程钰便明白了一些事,此刻看着老定王的背影,心中难免思绪纷杂。
随后,他将身侧宋芙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宋芙侧眸对他对视一眼,夫妻俩默契十足。
翌日,大年初一。
宋芙和程钰是要入宫拜见太后的,毕竟太后是程钰嫡亲的舅母,既是君,又是极为亲近的长辈。
刚入宫,便在宫门前遇到了和亲王以及凤仪公主。
和亲王孤身一人前来,几人见过礼之后,不等询问便主动解释,“王妃身子不适,本王便让她在府中休养。”
宋芙不关心林砚清,但和亲王都这般说了,她犹豫着要不要客气关心一句。
正准备开口,又觉得和亲王的表情瞧着不太对劲。
似乎……
完全没有对林砚清的关心?
“表嫂。”
凤仪公主的声音打断了宋芙的思绪,她走到另一边挽住宋芙的手臂。
程钰则顺势上前几步,与和亲王闲聊着往里走。
等着有了一定的距离,凤仪公主才道:“林氏已经被王兄软禁。”
啊?
宋芙微怔,而后才反应过来,明熙对林砚清的称呼就很能说明问题。
看来,和亲王仍留着林砚清这个王妃是另有打算……
宋芙这才没再多言,只对着凤仪公主笑了笑。
当初拆穿林砚清一事,有宋芙参与,虽怪不得宋芙,但太后还是将这件事也记在了她头上。
偏偏宋芙又救了和亲王。
两件事中和下来,太后对宋芙的态度很复杂,只象征性的关怀了几句之后,便收回了视线。
更多的还是在关心和亲王。
宋芙和程钰自没什么意见,皇帝年纪虽小,但很自在的坐在一边饮茶。
凤仪公主则是与宋芙低声闲聊,宋芙也看的出来,二公主对太后……似乎没有从前那般亲近了。
上次林砚清闹出那样的事,二公主还自责是她没时间陪太后,这才导致太后偏听偏信。
但如今,是真的生疏了。
等着太后终于将问了数次的问题又问了和亲王一通之后,殿内才终于安静下来。
用罢午膳,众人原想着让太后好生休息,他们正要退下。
太后却忽然出声,“熙儿。”
凤仪公主明熙脚步微顿,垂眸敛目的转身,“母后。”
太后看着她的表情略显复杂,“你留下,我有话要与你说。”
“是。”
皇帝则是领着宋芙和程钰一并到了养心殿,太监为两人都奉上了凳子与茶。
皇帝这才将龙案上的信拿起,“呈给王爷与王妃看看。”
太监双手捧着信,姿态恭敬的送到程钰手中。
边关急信。
虽不算八百里加急,但正是年关,可见事情紧要。
程钰和宋芙的心都不由得的微微提了起来,生怕会是什么不好的消息。
等看清信中的内容,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这封信是昨夜送到。”皇帝道:“原不该大年初一就让你们知晓,但兹事体大……”
“朕想知道,你们如何看?”
他的视线着重落在宋芙身上,显然也是明白宋芙与江家人的心结。
宋芙沉吟片刻,道:“陛下,臣妇虽是小女子,却也只愿天下再无战乱。”
这不仅是她的心愿,更是每一代江家人,每一个戍边将士们的心愿。
“但是……”宋芙话锋一转,又道:“兄长未言为何迟疑了几日,臣妇便斗胆猜测一二。”
“北荣好战,兄长定是担心此次是北荣的缓兵之计,待北荣恢复了元气,只怕不会安分。”
“与其等待机会,如今混乱的北荣反而破绽更多。”
皇帝点头,看着宋芙的眼里是毫不掩饰的赞赏,“宋姐姐所言,正是朕心中所想。”
他心情不错,下意识的使用了更亲近的称呼。
程钰端着手边特意为宋芙准备的参茶贴心地送到她面前,瞧见宋芙接过饮了一口,这才道:“陛下,臣觉得……或可接受提议,但不完全和解。”
程钰此言一出,宋芙和皇帝都将视线落在他身上,等着他的下文。
“当初逆贼明晟合作,通敌叛国的乌兹表面上是耶律祁的人,实际上真正效忠的人是北荣皇帝。”
“而耶律祁,只是一个被北荣皇帝抬出来放在明面上的靶子,从小就不得北荣皇帝疼爱。”
“我们可以与耶律祁合作,但要插手北荣的内部争斗,并且耶律祁要臣服于盛国。”
宋芙和皇帝对视一眼,都想到了程钰没说完的话。
若是耶律祁一身傲骨,不肯臣服呢?
那盛国自是站在耶律祁的对立面,站在二皇子耶律玦那边,既不会让江照与仇人合作,又能达到想要的目的。
只要北荣内部无法统一,盛国作为可以决定胜负的第三方,就拥有绝对的主导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