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屈的人也不敢轻易去触碰。
此鼓又名告官鼓,民告官,位低者告位高者,每敲击一次,必身受杖责一下,想要惊动京兆尹衙门,没有数十下是不成的,因此往往原告者还没来得及递上状纸,便几乎被击毙于杖下,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府尹杨彦文是去年自吏部调任的,接手京兆府还不到一年的时间,昨日他审案到深夜,才睡下不到两个时辰,听闻有人居然敲响了登闻鼓,几乎是从床上跳起来的。
揉了揉惺忪的双眼,杨彦文拿起惊堂木,一拍,“威武,威武”,两边的衙役低声长呵,一股肃杀之气蔓延开来,“来者何人?因何击鼓?”。
闻绍一袭白衣,身无长物,发冠已被取下,乌黑的头发披散在肩上,他走上前,长辑为礼,不卑不亢地说道:“启禀大人,在下张培杰,是已故宰辅,张云疆的嫡长孙,今日击鼓鸣冤。一告,兵部尚书耿怀忠栽赃陷害,冤屈忠良,使得我祖父含冤而死,我张家上下一百七十余口,死伤殆尽;二告,平武侯何镇,暗中勾结涿州镇河司的人,在湘河上游拦坝囤水,后又悍然炸毁堤坝,致使洪水改道,湮没良田万亩,数万人流离失所,无家可归”。
杨彦文闻言,吓得瞌睡虫顿时跑得精光,差点儿就从坐椅上跳起来,今天真是出门没看黄历,大清早的,竟摊上这么个几十年都难遇的案子,一个是为铁案喊冤,一个是状告当今二品军侯,这该如何是好?
幸得他在宦海沉浮多年,又颇有几分应变之道,当下深呼吸几口,才堪堪压住心慌,稳住心神,道:“张家早已飞灰湮灭,陛下朱笔御批,盖棺论定,岂是你说改便改?再者,若你真是罪臣之后,无故失踪,实乃朝廷钦犯,罪不容诛,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敲击这登闻鼓,你真是胆大包天,难道不要命了吗?”。
闻绍淡淡一笑,镇定自若地说道:“杨大人且慢,大人身为帝都的父母官,明镜高悬于头顶之上,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行则,应为民洗冤,律则,当将恶人绳之以法。倘若能达成所愿,在下甘受杖刑之责,就算因此送命,亦能含笑九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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