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看了眼递过来的果脯,手指微微一动,却没去拿,她记得,裴悦一向不爱吃甜的,又怎会随身带着果脯。
“爷怎么爱吃甜了?什么时候变的口味?”
裴悦眼神一顿,“之前霜儿想吃,我便多买了些,在身上留了几个。”
果然……
云舒毫不意外的笑了笑,“那爷还是留着吧,这药的味道,与我而言,不算什么。”
大概是意识到了什么,裴悦眼神闪烁了一下,没勉强她,将果脯收了回去,不动声色道:“继续喝药吧。”
云舒没说话,继续喝药。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云舒才把药给喝完,嘴里已经被苦味完全占领,除了苦就是涩。
裴悦取出帕子,要给她擦嘴。
云舒下意识闪躲开,他那帕子,一看便是女子所赠,只有可能是白月霜的。
“我还是自己来吧。”说着,从袖中取出自己的帕子,轻轻擦拭着嘴角的药渍。
裴悦把药碗放回桌子上,沉眸看她,认真问道:“你就这么想与我保持距离?”
“爷说错了,这是分寸感。”
果脯是给白月霜买的,这帕子也是白月霜的,她不承认白月霜的身份,又为何要去沾染?
“行。”他闷声应着,没与她争辩,眼底却一闪而过烦闷之色,很快站起身道:“时间差不多了,我先回霜儿那边去了。”
“爷慢走。”云舒淡然道。
裴悦刚站起身,便听到她这般说,脸色隐忍着质问,“你就一点不想留我多陪你?”
“为何要留?”云舒装作不解的问他。
可她心里却跟明镜似的明白裴悦会这么问。
现在她处处表现的不在意,反而让他有些不满现状。
“罢了,好生修养。”
话到嘴边,裴悦又咽了回去,最终不甘拂袖,转身而去。
云舒听着脚步声逐渐远去,终于垂下了眸子,唤道:“红袖,你进来。”
“夫人。”
红袖很快走了进来。
“爷怎么忽然来了,你也没说一声。”
云舒语气虽听不出喜怒,但明显是不高兴的,她如今是能少看裴悦一眼,就不想多看。
“奴婢来不及,将军也不让奴婢说,拿过药碗就进来了。”红袖表情有些局促,就仿佛自己是做错了什么。
“算了,没事,把碗端下去吧。”
红袖点点头,过来端碗,刚要走,云舒忽然又叫住她,“等等,一会儿从厨房拿点蜜饯过来。”
“您……要吃蜜饯?”红袖愣住了,多嘴问道,“奴婢记得,您这几年来吃药都不要蜜饯的。”
“现在忽然想吃了,我记得咱们小厨房里应该还有从江南购的蜜饯吧?”
红袖轻轻点头,“夫人稍等,奴婢这就去拿。”
云舒目光望向窗外,嘴里的苦她能承受,只是裴悦这么一弄,她难免有些想起以前在江南的生活。
吃块蜜饯,或许能骗骗自己,亲人就在身边吧。
想着,云舒嘴角挑起一抹苦涩的笑,喃喃道,“真想找个时间回江南看看…”
她已经有五年没见过爹娘了。
不一会儿,红袖便端着一盘蜜饯果子走了进来,还拿着一杯江南特有的龙井茶,一并放在了桌上,“夫人,准备好了,这茶叶是年初的时候娘家那边派人送过来的,您一直忙着,也忘记了,奴婢刚刚在橱柜里翻出来,顺便给您泡了一杯。”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自己待一会。”
红袖多看了她几眼,默默关上门退了出去。
云舒拿起一块蜜饯,放进嘴里。
这蜜饯很甜很甜,是江南独有的味道,幼时吃完药,每次娘都喂她吃下一块,然后她便不会再觉得碗苦,哭闹声也会止住。
可这一次将蜜饯送入嘴里后,她却忍俊不禁的落下了眼泪,隐忍许久的情绪与各种委屈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崩不住,尽数涌了出来。
一块又一块蜜饯被她送入口中。
甜腻的味道将原本口中的苦味彻底掩盖,可她心中的苦涩却愈加明显了。
……
转眼间,半个月过去。
这段时间来,裴悦偶尔会来看看她的情况,待一会再走,不过在云舒看来,他更多像在例行公事。
这些时日下来,她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伤口基本结痂痊愈,能正常下床活动。
至于木易,这段时间在绿竹的照顾下,身子也是好了不少,本来还应该再休息些时日,却非坚持着要做事,把账房最近落下的工作补上。
他没算账的这段时日,都是绿竹与红袖来回把出的每一笔钱先记下,后边好入账。
半个月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前前后后出账有两三百条,对木易来说,入账不是个小工程,做完起码得一两天的时间。
云舒身体一好,精神状态也跟着好了起来,这半个月来,除了裴悦会偶尔出现,老夫人基本就不来看她,如此也好,耳根落个清静。
如今到了初春之际,天气自然是好了许多,云舒坐在院子里,放了个软塌,晒着太阳,手中翻看着一本前些日子让红袖从书店买回来的医书。
在卧床那段时间里,她其实也没闲着,一直在想着往后规划的事情,想着想着,便想到了墨景澜身上去,回忆起那张隽秀冷冽面容上狰狞的伤疤,再结合着吴嬢嬢说的话,云舒已是下定决心,墨景澜这个人,她是非接近不可。
之前也提到过报恩一事,所以她才让人去打听关于墨景澜脸上伤疤的事情。
也因此而得知,那狰狞的疤痕并非只是因为受伤,而是受了毒伤!
墨景澜也并非有意想要面容丑陋留着疤痕,只因无药可医,才作罢了,云舒派出去的人还打听到,云染也去帮墨景澜检查过伤势,结果却是不了了之,显然是束手无策了。
“夫人。”红袖将泡好的龙井茶端过来放在她旁边的小桌子上,苦笑道:“这医书,您能看得懂吗?奴婢光是看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