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悦心中也明白这些年来,他对云舒是有亏欠的。
当初既然娶了她,哪怕只是为了她手中的钱财,至少也应该做到一个丈夫应尽的职责,可他并没有,再度归来的同时,也带回了霜儿。
现在回想起来,他其实多少有些能理解云舒当初的感受了,一日之间,她在裴府内举足难行,所有人都露出来原本的面目,仿佛她只是个外人。
那种既无力又无助的感觉,就像是如今的他。
官途末路,无人相助!
他稍稍缄默。
堂门内原本焦灼的氛围好像也沉静下去不少。
云染震怒的表情一点点收起,脸色逐渐缓和:“裴将军,云舒从不亏欠你们裴家,她该做的都做了,但裴家却从未给她本该有的一切,今日不管说再多,我云染也不可能放人!不管是谁来要人,都不可能放!走到这个地步,裴将军还是好自为之吧!”
“……”
裴悦倒吸凉气,轻轻颔首,像是妥协了,垂下鹰眸道;“暂时不放人也无妨,我要见她一面,总该可以吧?理寺大人!”
将韩雨凝独自一人放在这大理寺牢内,裴悦说不担心是假的。
“来人!”云染低喝一声。
很快一名大理寺之人便走了进来,“大人,您有何吩咐?”
“带裴将军去地牢,让他们好生见见,免得以后万一没了机会!”
云染的话,很是意味深长。
那名大理寺之人稍微表情中透过一抹惊讶,弯身抱拳:“是!裴将军,请!”
裴悦起身的那一瞬间,凝重的表情在云染身上闪过,随即大步离去。
云染漠视他的背影,眼底杀意更甚了些。
倘若他能再厉害一些,便是能帮妹妹直接杀了这些冷血之人!
大理寺牢房。
这地方,裴悦总共也没来过几次,却刚好有两次印象最深刻,一次是为了云舒,一次便是为了白月霜。
狱卒将他带到白月霜牢房之前,将门锁打开,往里边不耐烦的喊了句;“裴夫人有人来看你了!”
此刻的白月霜已经褪去满身华贵的衣服首饰,一身素色的囚衣,蜷缩在牢房的角落中。
这次的牢狱之灾,对她而言,是尊严上毁灭性的打击!
自打被关进来之后,她脑海中便是不停重复幻想着被人各种嘲笑的场面,越想心中越是焦躁不安,以至于狱卒的声音,她压根就没听到。
那狱卒也是看人下菜的,如今裴悦已经与以前不一样,自然不用太恭维,也没再喊白月霜,只看了眼裴悦道了句:“裴将军尽快,莫要时间太多,免得属下不好给大人交差。”
说完,也不管裴悦脸色好不好看,退到一旁去了。
裴悦大步走进牢房,踩踏着充满发霉味道的干草地铺,慢慢走向白月霜,低声道;“霜儿,我来看你了。”
白月霜听到声音,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直到抬起头,看清那张脸,那种委屈的情绪瞬间充斥心头,她粉嫩的唇轻轻一颤,双眼通红,险些就哭了出来,哑声道:“裴哥哥,你是来带我出去的吗?”
“对不起,霜儿……”
裴悦在他身边慢慢蹲下,眼神自责:“我如今没能力把你带出去。”
“为什么?”她睁大杏眸,白皙的手紧握成全,不敢置信的问道:“不管怎么说,裴哥哥也是一品大将军,为什么现在连救我出大理寺的能力都没有?”
当初她看上裴悦,便是因为他能力出众,又身居高位。
然而这才回京城多久,怎么一切都变得,以前在白侯府的时候,就算她只是个淑女,也没受过这种委屈啊!
“霜儿,如今我自身出于水火之中,加上各种挫折,虽说这一品大将军的官职仍旧没改变,但所有人的态度都有所变化,我今日能进来见你一面,实属不易了!”
“就只是,能见我一面?”白月霜眼瞳一缩,既屈辱又不甘,这可不是她想要的日子。
若是不如以前在边关,还不如当初没遇到他呢!
白月霜心中开始有了几分冷漠。
毕竟,她对裴悦的感情最多只能算四分,剩下六分都是更爱自己多一些。
然而此刻的裴悦又哪里知道她心里的想法?还一脸真诚的保证道:“霜儿不用太担心,我很快会想到救你出去的办法。”
救?
拿什么救?
白月霜稍稍皱眉,裴家现在就是个烂摊子,要钱没钱,要势没势,跟一堆扶不起来的烂泥似得。
尤其是那裴老夫人,她真是多看一眼都嫌弃到不行。
心里这般想着,白月霜脸上却是没显露出任何厌弃,那精致的小脸,瞧着是仍旧可怜兮兮的,轻轻拉扯着裴悦的衣服,语气都柔软到不像话:“裴哥哥,既然现在没办法,便还是再等等吧,霜儿在这大理寺牢房中,除了有些不适应外,倒是没别的。还是能坚持一段时间的,霜儿不希望裴哥哥为了救我再去费心思。”
嘴上是这么说,可她也只是为了一点点撇清与裴家的关系,大不了再找一个位高权重的!
反正现在也走到这一步了,既然名声丢了一半,那还不如全丢算了!
反正她是瞧着云舒名声那么差,照样能跟摄政王在一起,自己又为何不行。
可笑的是,裴悦还被她这话给感动到了,一直在保证着绝对会把她从这里救出去,不让她受太多委屈。
两人聊了一会儿后,狱卒便开始催促。
白月霜也不想再继续与他废话,便催他离开,裴悦只能出去,心里却更是觉得对不起她。
全然不知此刻的自己,究竟是有多小丑行为。
白月霜目送着裴悦逐渐消失在视线中,看了眼那名正在锁门的狱卒,水眸一转,忽然问道:“狱卒大哥,可以问你件事么?”
狱卒警惕的打量她一眼,没好气道:“裴夫人,我家大人可是明令禁止了,牢房内禁止行贿,若是想收买我,大可不必了。”
她脸上露出一抹“单纯”的笑容,叹道:“你看我这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