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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宫回家(1 / 2)

不得不说,小皇帝的赏赐还是很实在的,除却金银之外便是一些内造珍药,谢九出宫之后,到了崇安街找了一处医馆,将一些用不着的药典了。

当然....也包括那根何首乌。

崇安街位于皇城东,街上人头攒动,有挑担卖货的,有驾牛车赶路的,廊檐下摆着熏烧摊子,一旁鱼肆里的鱼正奋力甩尾,街面两旁鳞次栉比,商铺金明招牌悬置,朱红旗帜随风飘扬,食饭香气扑鼻而来,叫卖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久违了。

在周围人都忙着自己的事情时,有一张小脸近乎贪婪地听着这市井声浪,嗅着人间烟火。

谢九已经快三年没出过宫门,在那座宫墙之内,每个人都严谨地遵守着生存法则,不敢有丝毫懈怠,给自己戴上一张张假面,有如一个个傀儡。

只有此时此刻,她才真正地揭下面具放松下来,谢就随走随看,路过一栋不起眼的废宅,两扇乌黑的大门斑驳漆皮,上面的锁也锈迹斑斑,门匾被人摘了,门前乱草丛生,冷冷清清,着实有几分荒凉

怎么也没个人打理下。

谢九停下脚步看了两眼,接着没事儿人一样走开了。

来到杏花巷,巷口有一棵很老的杏花树,树梢最顶端还挂着几颗未熟的青果。

谢九抬脚踏进一间名叫‘故来’的面馆儿,正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饭馆儿门头不大,内里却朴素干净,这会儿已经过了午饭时间,店里客人寥寥,她找了个靠窗边的位置坐下。

桌子长久使用下来磨得油光发亮,谢九从筷笼里抽出双筷子,唤道:“老板娘,来碗阳春面。”

老板娘波澜不惊从账本中抬起头随便瞟了眼,接着瞳孔骤然放大,满脸始料未及。

“阿九!!!?”

五根手指中有四根带着夸张的金银宝石戒子,晃得人眼花缭乱,而在指缝中夹着的那杆笔“啪”地一声掉在了完好的账簿上,墨迹瞬间晕染开来,账面黑了一大块,老板娘却根本顾不上,从柜台后一闪而出,一身黛青交领狄髻,裙子底下的百褶随着她的疾步剧烈葳蕤开合,到了跟前双手握着她的肩,眼眶慢慢地红了,蓦地,大声地喊了一嗓子:“——阿融!!!”

片刻,一名圆滚滚少年撩起帘子从后面跑了出来,那少年看见她,瞪大了眼睛,一瞬间,惊喜之意迸发开来。

“阿......九哥!!!”

少年像个小牛犊子一样直扑而来,将她撞了个趔趄,后退了小半步才打住。

这圆润小少年正是谢九的弟弟,唐融,今年才八岁,正是调皮捣蛋的年纪,最初的激动退去后,脸上浮起一丝赧然,他已经两年没见姐姐了,小少年还不能理解类似近乡情怯这种高深的情绪,整个人既高兴又有些害羞。

谢九眉开眼笑,摸着他的头道:“哈哈,阿融长大了!比小时候更圆润啦!”

唐融有些忸怩,“阿姐....”那个姐字还没说出,立刻改口道:“九哥。”

还是忍住了,没有忘记母亲耳提面命的嘱咐,在外头不能叫姐姐,他不知道为什么,只知道那会给她带来很大的麻烦。

苗金月将她从上到下好好地打量了下,好像比上次见面又长高了些,:“九哥儿你怎么出宫的?”

谢九便将她为小皇帝挡刀的事如此这般的讲了一遍。

苗金月皱着眉头,脸上浮起一丝担忧:“伤到哪了?”

谢九嘿嘿一笑,“娘,就是听起来凶险其实真不严重,只不过陛下体恤,让我好好养着,因祸得福,不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苗金月仍是眉头紧锁,犹豫着道:“九儿....要不,要不就算了....你想个办法出来吧,那里本就是虎穴狼窝,你一个人在皇宫里,万一....万一哪天....”

“没事儿,娘,我不是一个人,不还有李公公照应呢么,再说了,我现在好不容易混到陛下身边了,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放心,我机灵着呢,您别担心啦!”

苗金月在心里叹了口气。

谢九探身把桌上的包袱交到苗金月怀里,“娘,这次陛下赏赐了好些宝贝,我来之前都给兑成了银子,您随便花。”

苗金月不客气地收了,她知道九儿心里一直压着那股子愧疚,这么些年不断地从宫里往家里递银子,最开始她不舍得动,谢九那时还小,也是唯一一次,这个向来乖顺的孩子回家看到分文未动的银子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小小的人儿,眼眶红红的,努力忍着不让眼眶里的眼泪流出来。

自那以后,苗金月再收到银子就开始铆劲儿花,偶尔见到时兴的漂亮衣裙也买回来,导致现在光是女儿衣裙就有两大箱,偷偷在心里盼着有一天九儿能正大光明的再穿上它。

傍晚,苗金月提前关了铺子,给后厨的李掌勺放了假,亲手炒了一桌好菜,让唐融去买了谢九最爱的桂花熏鸭,又温了一壶梅子酒。

三人就在院中用了晚饭,谢九坐在石凳上,眼睛打量着周围,上次回来的时候小院儿的葡萄还没爬上架,如今已经枝繁叶茂结出果实了,藤蔓肆意疯长缠出一篱盛夏,原来养鸡的鸡圈拆了变成了一小块儿菜地,蔚青的石板周围长着一圈幽绿润眼的青苔,大黄褪去了一开始的激动现在老老实实地趴在她脚边,整个小院儿温馨又朴实,谢九喝着梅子酒,只觉得心里暖烘烘的。

吃完晚饭,躺在院子树下的凉台上,夜晚凉意沁人,清风里思往事,墙头前桂花欲栽,从叶子细碎的罅隙中能看到墨染般的天穹,夜风拂面,蛙鸣声阵阵,她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惬意适然。

与这边的其乐融融相比,另一头将军府里就不是那么和谐了。

“胡闹!”

江老太公坐在正堂首座,背后是一副疏朗阔大的山水图,他胸口起伏,重重以柱杵地,瞪向来人。

“这件事岂是你不想就不答应的!竟然还敢抗旨?是了,圣君,听听,多威风,是不是真想堕实你’圣君’的名号?”

声声铿锵,字字有力。

江无妄笔直地站在正堂中央,敛目,“孙儿并无移鼎之心。”

云淡风轻得仿佛不过是说了句今儿个天气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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