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关什么门???
榻上的两人此时心里的想法出奇得一致。
房内气氛陡然凝滞,谢九被人毫不客气地抖了下去,江无妄站起身,捋了捋被她压皱的衣摆,雅正地站在一米开外。
不成体统。
江无妄眉尖紧蹙,榻上的小太监,一截雪白的香肩若隐若现,懵懵懂懂恍然不觉,月晖笼罩宛如世间最上等的羊脂白玉,温润又不失光华。
谢九顾不得其他,小心地抬起左脚,好像是伤到了大拇脚指,她用后脚跟试探着地,低头,才发现自己此刻衣衫不整,心里一紧,赶忙往上拢了拢。
一双脚生的恁小,半分男人味也没有,转念想到这人大概自小做了太监,哪里还算得上什么男人,江无妄旋即轻嗤一声,又不是个姑娘,何必如此惺惺作态。
这一声嗤笑,多少带了点儿私人恩怨。
谢九看着满地碎片,才意识到自己适才黑灯瞎火之际踩到了什么,总不能任它们就这么摆着,于是道:“圣君稍待片刻,小的去拿火折。”然后忍着疼痛,借着月光摸到门边。
见她走路一跛一跛的,那只脚只虚虚落下又轻轻抬起,每走一步都带了点小心翼翼,江无妄蹙眉,把人扯住。
“瞎跑什么?!”
“呀——疼疼疼疼!”谢九嘴里蹦出一串哀嚎,窗外随即响起一阵鸟雀扑棱的扇翅声。
江无妄连忙松手,面色不虞,冷硬地道,“活该!”
顿了顿,又问:“还能走?”
谢九抿唇呐呐地转过头回看他,眼里仿剪了缕细碎的月光点缀在里面,湿漉漉的,没吭声。
目光落在她脚上,江无妄敛眸:“回房。”
两只胳膊突然就被捏住了。
这是做什么?
然后,谢九感觉到身后的人正以一股浑然的力气支撑着她,身子却没有贴近分毫,他将二人的身体牢牢把控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谢九怔了一瞬,被他带着迈出了步子。
“嘶.......”她忍不住抽了口气。
“忍着。”
虽是如此说,谢九却觉得支撑她的那股力量又无端用力了几分。
见自家主子扶着人出来,逐风神色骤变,主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平易近人了,他怎么不知道?
且小谢公公走路姿势极其怪异,当即给了她一个不知道是敬佩还是惊恐的眼神,满脸写着“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别误会......”谢九期期艾艾地找补了句。
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更显得有些此地无银了。
“在下明白。”逐风点了下头踉跄闪回了房。
谢九:???
你明白个锤子!不要摆出那个表情呀喂!
回到房间逐风仍旧一脸惊魂未定的表情,适才他是听到茶盏落地声后才寻过来的,所以.....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需要解衣服往床上倒下床之后还走不了路?
他不敢再继续往下深想!
谢九被圣君搀扶着挪到房间,他接着便转身离开。
这就走啦?
好歹也帮忙点只蜡啊......
小心的脱了跣,适才离开的匆忙,未着靴袜,早知道就该老老实实地穿好,也就不会受这份罪,谢九叹了口气,早知道......有钱难买早知道啊。
谢九刚想认命地去点蜡烛,房门就被人不客气地从外面推开,那人大步流星朝她走来,接着往她怀里抛来个小方盒。
谢九一把接住,心中一诧,看向他的目光带了点疑惑。
玄右一只手端着烛台,没好气道:“笨手笨脚,赶紧涂,免得耽误了行程!”
闻言谢九也不在意他恶劣的态度了,朝他道了声谢,打开盒子,一阵清冽的药香扑鼻而来。
原想奚落她一番,玄右便没着急离去,闲闲地抱臂站在一旁,见她抬手一掀,露出一截脚踝和一只不过他手掌长的小脚。
纤细,白嫩。
总之.....说不上来是嫌弃还是怪异。
像是被自己的想法恶心到了,他猝然转身,重重把烛台放在了桌上,向门边快速走去,边走边小声嘀咕:“死娘娘腔,没半点儿男人样.....”
谢九被他突如其来的态度搞得莫名其妙,不过反正她也早就习惯这主仆二人时不时地阴阳怪气,随便腹诽了两句便抛在脑后。
她就着烛光解开浴血般的足衣,大拇脚趾关节处血肉模糊,一道一指宽的伤口横亘其间,血已经流的十分缓慢了,她轻轻‘嘶’了声,慢慢把药粉撒了上去,伤口被丝丝清凉浸润着,疼痛稍减。
至此谢九总结出一个道理:不要靠近圣君,会变得不幸。
——
第二天一早。
桌上的蜡烛不知道什么时候燃尽了,周围堆了圈厚厚的蜡泪。
谢九在薛植的搀扶下走了出来,圣君给的药药效奇好,她方才看已经微微凝痂,也没有昨日那般疼了,只走路时候难免还是不敢用力。
谢九作为伤患托腮坐在桌前,看着薛植跑上跑下,忙前忙后张罗。
不一会儿,江无妄从楼上下来。
“圣君,你怎知那鬼是人装扮的?”关于这个问题谢九好奇了一整夜。
江无妄视线从她脚上划过,淡着张脸:“你见过鬼有影子?怪力乱神本就是无稽之谈。”
谢九点头不迭,毫不心虚地奉承道:“圣君见微知著,高瞻远瞩,可对方这么做岂不是打草惊蛇?”
江无妄嗯了声,“他正是想要打草惊蛇。”
其实还有一个问题,您手上真过过八百条人命?只不过没敢问出口,怕变成那八百零一。
眼光一扫,就见逐风站在旁边头低低的,眼神闪躲,一副不敢与她对视的模样。
“你——”
刚说出个你,便见逐风脚底仿佛着火了一样夺步跑了出去,“我去帮——”那个‘忙’字随着人影的消失散在了风里。
虽然觉得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