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述着:“再后来,门上就越来越多了,有好几个人会来,有时候半夜三更来,我躲在屋里哭,他们就在外面笑,说 些 那种话。”顾艾的胸膛快速起伏,又努力克制着想压住,却实在失控。
随着她渐渐长大,这种事情愈演愈烈,他们淫笑着说的每个字,都是午夜梦回时的魇,偶尔想起,惊惧都会将她吞没,让她室息,陷入无尽的黑暗……祁慕拥着她,亲了亲她的面颊。他知道,要不是顾艾手上有女会的监护手环,那群人早就破门而入了。
十三,十三他们都觉得晚了。
祁慕将她的碎发掖到她耳后,漫说着:“以后留长发好不好?”顾艾泪眼婆娑,但对于他穿插的话题,又是很乖地应了。见她缓和些了,祁慕玩绕着她的头发,轻声说:“别怕,现在没事了。”顾艾忽的安静了一下,而后有点紧张地别开眼说:“慕爷,我干过坏事……”
祁慕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他查过顾艾,这小姑娘一直透明人似的躲在庇护所的角落里,除了与女会员工、学校师生接触外,几乎不和他人交流,面对污言秽语从来都是沉默忍让。像是狂风暴雨中的小草,靠着退让与匍匐在这个世道中求生。
他甚至是欣赏的——全身远害、韬光养晦,都是聪明的选择,哪怕在外人看来窝囊至极。
毕竟未成年时,法律法规是她最好的护身符,她只要蜷缩成一团,就可以护着自己的本心,安安稳稳地在这个防护罩下长大。
倒没听说她还跑出防护罩干过坏事。
顾艾小心观察着祁慕的神情,见他没有不喜的情绪,这才开口说起往事。
那是一个夏天的雨后,她出门寻找植物时感染了一种霉菌,奇痒无比,常规的灭菌方式效果一般。好在新纪元的异种生物也遵循着生态的平衡,霉菌附近就有可以灭杀它的植物。她研究了几日后,把那块养着霉菌的朽木带回了家,与一些湿柴禾一起,混堆在门口。那几株“解药”则被她种在女会的植物房里——那是她的打工地点。
夏天时晴时雨,她小心翼翼地护着霉菌繁衍……
终于,在连续的几个阴天后,庇护所中被未知霉菌感染。
好在那霉菌并不能在皮肤上留存太久,没有造成大范围扩散。只要晴上几天就能消停一段时间,最后反反复复折腾了一个夏天,总算是干净了。但最早感染的那几人,却都是感染在那种地方,痒得厉害又无药可医,挨受了好一番苦楚,甚至有人再也不行了。不过庇护所里本来就不干不净的,细菌、真菌、病毒,各个季节变着花样的来,加上顾艾自己也感染了,自然没人怀疑到她头上。祁慕伸手戳了戳她的面颊,笑说:“还挺能耐的呀。”
顾艾小声嘀咕:“我只弄在门口的,谁让他们在我门口脱裤子…”说完,她为自己的“恶行”辩解道,“我在自己身上试过的,不会有很严重的后果。”只是她又忍不住嘟嘻了一句,“反正庇护所也没什么好人。"
祁慕笑了下,偏头去亲她。从她叙述的神态来看,她对自己干的事情很满意,那后面这几句话就是说给他听的,生怕被误会成恣意安为的恶人。“你做的很好,是一次不错的报复行为。”祁慕正正经经地夸奖道,“思虑周全、准备充分,又完美地在事件中隐身。”顾艾沉默了一下,认真道谢。她知道,在祁慕这样的人眼里,自己的所作所为就像小学生的幼稚把戏。但他愿意听,甚至愿意夸她。祁慕笑着,把玩着她的手,问她:“还有别的不开心的吗?”“暂时就这么多。”顾艾抿着嘴,在祁慕脸上落下一吻,“谢谢。”
祁慕可不满足于此,搂着人舔了会儿她最敏感的耳朵,闹到她几乎要哭出来了才把人放开。
“去洗个脸,我让阿续上来了。”祁慕拍了拍她的腰。
顾艾起了,迟疑了下,说:“你帮我跟他说声谢谢好不好?”
毕竟是他想到的突破口,只是涉及到那种东西,她也不好意思当面道谢。
祁慕抬起眼:“他当着你的面说这种话,可是有点冒犯的,你还要谢他?”
顾艾摇摇头,认真说:“我又不是他的朋友,他能做到今天这个程度,我已经很感激了。如果是第一天认识,他才不来管我呢,就算想到了,也会说得更直接。”
在祁慕身边时,她偶尔会模糊自己的身份。但和程续相处时,她能很清晰地认知到自己只是个小宠物,是没有自由与尊严的。
现在程续对她的态度,已经和善很多了,她很满足。
见祁慕眼里有笑意,似乎是满意她的答案,顾艾就想起了之前在琳琅茶楼时的谈话,大着胆子吐槽他:"而且明明你以前说得更过分吧!"说了一句,她就怂了,但又顽强地嘟囔了第二句:“居然当着我的面问他……问他要不要一起……使用我……”祁慕眼里笑意更盛:“你误会了,我只是问了那么个问题,并不特指你。我和他都理解了,就你误解了。”
他放缓声音说:“那时我以为哄好了,看来还有潜藏的隐患。下次想到了,可以像刚才那样告诉我,该解释的会解释,确实不对的,我会道歉。”好一会儿,顾艾才“嗯”了一下,又轻声道谢。